陶月並不想被人看到這一幕,她剛剛努力克製,強迫自己在朋友麵前裝的若無其事,但心底並不是無所謂,她和趙叁不同。
趙叁家裡有錢,有背景,她哥哥開著經紀公司,手裡很多模特,也有一些出名的,那些公司為了請到這些模特和她哥哥的關係很好,自然不會為了自己得罪趙叁。
而她沒背景,也不想拖累朋友,所以才咽下這口氣。
原想等朋友離開後好好發泄,哪想被蘇宜看到。
陶月來公司不過三個月,還沒見過蘇宜,以為她是公司職員,見到麵紙遞過來她低下頭,聲音壓的很沉:“謝謝。”
帶著顫音和哭腔,蘇宜沒多說,隻是走到她身邊,從架子上拿了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陶月麵前,水蒸氣嫋嫋升起,白霧圍繞在陶月麵前,烘的她臉發燙,陶月三兩下擦了眼角,鬆開緊咬的唇,淡淡血腥氣湧入喉間,她用麵紙擦了唇瓣,刺骨的疼。
蘇宜說:“喝點熱的。”
她聲音很好聽,清清淡淡的,很通透,玉落珠盤的清脆和清泠,陶月抬眼看她,還是抿了一口,雖然是溫水,但刺激的她唇瓣更疼痛,陶月臉發白,聽到蘇宜問她:“你名額被搶了?”
陶月低下頭,屈辱感又湧上來,趙叁那些冷言冷語如淬了毒的刀子,每一刀紮在她致命處,五臟六腑都發疼,一說話,聲音更是緊繃:“嗯,被搶了。”
她苦笑:“可能我們普通人,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
沒有關係,沒有背景,哪怕一腔熱血往前衝,遇到一堵牆,就能擋住去路,前麵的所有努力成了泡沫,心有不甘,想要大吵大鬨,再去爭取,卻隻換來一個下次再上台的機會。
下次,下次……
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下次了。
蘇宜說:“沒有人天生知道自己適合什麼路。”她看向陶月:“我隻知道,每一條路都是走出來的,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迷茫,不知道自己該走什麼路,而你——”蘇宜頓了頓:“已經在路上了。”
陶月抬眼,眼眶發紅,她眼裡的蘇宜是模糊的,心裡的她卻是清晰的,剛畢業那時候受到的委屈比現在更甚,無數潛規則,她以為的好心人對她彆有目的,撕破臉後的一片鄙夷,似乎看上她是她的榮幸。
那時候她也哭也鬨,但每次哭鬨後就會爬起來,沒有資源就去攢資源,哪怕一個很小的走秀,或者沒有錢的舞台,她都願意上,好不容易來了S·X,她以為自己能安穩下來,卻當頭一棒。
趙叁這件事,就好像是打翻她在水上的唯一浮木,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但蘇宜的話,讓她又開始攢力氣。
爬起來的力氣。
陶月說:“謝謝你,你是哪個部門的?”
蘇宜說:“我不是這個公司的。”
陶月詫異,以為蘇宜是來這裡談工作的,她微點頭:“那我先走了。”說完她放下杯子,對蘇宜真誠的說:“謝謝你。”
語言的力量能有多大,陶月並不知道,但剛剛蘇宜給予她的力量,她感受到了。
她在這條路上,哪怕跌倒了,還在這條路上。
蘇宜看著她離開,倒了杯牛奶回到辦公室,沒一會,許若星就回來了,身後跟著設計部總監,總監看到蘇宜一愣,隨後低頭喊:“蘇小姐。”
他當然認識蘇宜,不僅僅因為蘇宜是S·X的老板娘,更因為蘇宜在圈子裡的才華,有目共睹,這麼兩年,想高薪挖蘇宜的人海了去,但她一直待在淮海,聽說是因為老總監對她很好,現在老總監退休,想挖蘇宜的人又蠢蠢欲動,他也聽到風聲了。
真想不通為什麼不來S·X,她這麼好的才華,居然不過來幫S·X,屬實讓他們不解,也有人疑惑蘇宜和許若星的婚姻到底是不是表麵那麼恩愛,他組員也在懷疑,甚至說她們是不是假裝的。
蘇宜衝他微笑,對許若星喊:“老婆,開會結束了?”
顯而易見的開心。
總監心底嘀咕,一點都不像假裝啊。
許若星說:“剛結束,我一會還要再開個會,先送你回去?”
“不用。”蘇宜說:“我在這等你。”
總監看她在,也不好意思多說,隻訕訕的對許若星說:“許總,那我晚點再過來。”
許若星一點頭,總監離開她辦公室。
辦公室裡還有下午茶和牛奶,蘇宜坐在沙發上,抿口牛奶,對許若星說:“你要不要吃?”
手上夾著一個草莓餅乾,許若星剛走過去,蘇宜說:“是草莓味的。”
許若星抿唇:“我不吃了,你吃吧。”
“很甜。”蘇宜咬了一口,看向許若星:“你真的不吃啊?”
那眼神直勾勾看著許若星,仿佛邀請許若星吃的不是那塊餅乾,而是她自己,許若星恍神,撣掉胡思亂想,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下,黎晨電話立馬打了過來:“你在辦公室嗎?”
許若星說:“在。”
“我馬上過來。”黎晨說完沒多久就敲門進來了,看到蘇宜在她一笑,說:“對不起啊,今天有點忙。”
蘇宜很體貼:“沒關係。”
黎晨三兩步走到許若星麵前,說:“我們聯係不上何曲。”
許若星麵色微變:“聯係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