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臨雙眉一揚:“我又不缺……咳,是您又不缺錢,要他多什麼事?”
徐進麵無表情地反問:“那我要是缺錢呢?”
徐西臨眼皮也不眨地改口:“錢算什麼?千金易得,美人難求,誰放著大美女不跟,跟個滿臉褶子的老男人過?再說咱家又不止一個美女,我姥姥水袖一甩,能值兩樁大彆墅。”
“你……”徐進本想板著臉說點什麼,中途破功,沒繃住,笑了。
她不由得回憶起當年的鄭碩。
那是個天生的多情種子,英俊,嘴甜,花樣多得不知道都怎麼想出來的,再拮據也能把自己拾掇得翩翩風度,能滿足女孩的一切幻想,天生就知道怎麼讓彆人義無反顧地寵著。
可惜,琉璃瓶不是打醬油的,浪蕩子不是過日子的。
花蝴蝶留戀的是姹紫嫣紅,你不過是其中一朵,過了季,他就去找下一輪芳菲了,守不住。
“以前我不喜歡讓你和他多接觸,是因為……”徐進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她承認,每個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活法,可是就算再寬容,作為一個母親,她畢竟也是有私心的。
她不希望鄭碩身上那些不負責任的、浪蕩子的氣質影響徐西臨,儘管受了她這麼多年熏陶的兒子還是有往那方麵發展的趨勢。
“我明白。”徐西臨一口打斷她。
徐進愕然:“你明白什麼?”
徐西臨嬉皮笑臉地說:“凡是我家大仙女的決策,都是英明的,我等凡人堅決擁護。”
這馬屁拍的,無師自通,渾然天成。
要是從小跟著鄭碩長大,還不知道得變成什麼德行。
徐進:“什麼玩意,越長越像那姓鄭的……唉,你還是快跪安吧。”
徐西臨很不喜歡這個評價,他對鄭碩的印象還停留在“裝模作樣”和“不負責任”上,感覺自己是被徐進罵了,可是又不好明著抗議,徐進自己都沒說鄭碩不好,他做兒子的,沒有在這件事上越俎代庖的道理,隻好生著悶氣跑了。
竇尋聽著徐西臨的腳步聲,後背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一下,在他的汗毛倒豎裡,徐西臨推門進來了。
竇尋屋裡有兩把椅子,一把他自己坐了,另一把堆了好多東西,徐西臨瞥了一眼他那整齊得沒有一絲褶子的床鋪,知道竇尋不喜歡彆人弄亂他收拾好的東西,就打算直接坐地上。
誰知他剛一提褲腿,竇尋就仿佛預測到了他行動似的,出聲說:“沒事,你坐床上吧。”
徐西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覺得竇尋轉性轉得毫無預兆。
竇尋欲蓋彌彰地斜眼看向床腳,假裝自己沒有一直盯著對方。
“老佛爺跟你怎麼說的,”徐西臨坐在床邊問,“你下禮拜還要去考試嗎?”
竇尋:“大概吧。”
徐進女士那番話的字麵意思是“讓他好好想想”,言外之意就是“不要無理取鬨”。
竇尋意氣和衝動過後,自己也承認,棄考行為純屬無理取鬨,留戀是一個原因,另外,他也未嘗沒有想在竇俊梁和祝小程麵前博一點存在感的意思。
徐西臨坐了一會就忘了這是彆人的床,恢複了他四處亂滾的習性,他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倒,莫名惆悵地說:“那你要是考上大學,是不是就得搬去學校,不能在咱們家裡住了?”
竇尋屋裡常年拉著窗簾,隻開一盞瓦數不高的小台燈,總是晨昏不辨的,滿屋的光亮捏在一起,總共不過一簇粗,從竇尋的角度看過去,這一簇光似乎全被徐西臨大包大攬地拽過去,窩藏進了眼睛裡。
他的眼睛似乎能聚光點火,竇尋胸口裡一陣燒得慌,險些將方才的冷靜一舉殲滅。
誰知徐西臨側過身來,又嘀咕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你就算明年再考,咱倆大概也考不到一個學校,明年還是得分開。”
小小的火花陡然滅了。
竇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發了一會呆,心裡忽然醍醐灌頂地明白過來,自己並不是留戀乏善可陳的高中生活,他留戀的是徐西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