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談戀愛都這麼無聊,還不如關上門自己看小黃片。
而且徐進女士跟他明明白白地講過,鑒於不少古人十三四歲就結婚了,“早戀”的概念本身就十分荒謬,在徐西臨這個年紀,要是能發乎情止乎禮地談個戀愛,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她不會乾涉,但有一條,他要是敢放著正事不做,跟那群小混混一樣沒事拿談戀愛消遣,徐進女士一定替天行道,先打折他的狗腿,再把他送到外地的寄宿學校裡去,省得他一天到晚沒事乾。
徐西臨琢磨了一下,心想:“還是算了吧。”
他沒有聲張,也沒有回信——反正對方也沒有寫落款,乾脆裝起糊塗來。
徐西臨沒看見,在他翻來覆去擺弄那封含蓄的情書時,蔡敬悄無聲息地瞥了一眼。
和徐西臨不同,蔡敬一眼就認出了羅冰的字跡,他瞥完,目光仿佛挨了燙,匆忙收回,深深地低下頭,覺得手頭不知所雲的物理卷子讓他有點喘不上氣來。
這個小小的插曲轉眼被徐西臨丟在了腦後。
周末,離家一個多月的竇尋終於回來了。
高三每周六加六節自習課,最後一節自習的鈴聲剛打,竇尋就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進來了。徐西臨無意中一回頭,差點直接跳起來。
竇尋也沒提前打招呼,隨身背著個包,從學校回來就直接奔六中了。
不知是一個月的大學生活,還是終於擺脫了竇俊梁和祝小程,他幾乎有點脫胎換骨的意思。
這一年的年初,他剛剛轉到六班,也是不聲不響地往那一站,那時滿臉都是戾氣,一副和世界有仇的衰樣。而此時,竇尋穿的恰好還是當時那件白襯衫和灰夾克,脖子上虛虛地掛著熟悉的耳機線,卻隻讓人覺得很沉靜。
他雖然依然不善言辭,但是態度良好地跟路過的同學打了招呼,並且主動跟七裡香問了聲好,然後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班一樣,非常自然地對徐西臨說:“現在回家嗎?”
徐西臨周末本來和人約好了去打球,當下果斷爽約,拎著包躥了起來:“回!我請你吃烤串!”
竇尋說:“應該我請你,我是老師。”
哪壺不開提哪壺。
徐西臨:“……去死。”
兩個人輕車熟路地跑到了學校門口的烤串小攤,“竇老師”舉著一根菜肉交加的混合肉串,戳了戳徐西臨:“有胡蘿卜。”
徐西臨:“我感冒還沒好。”
竇尋:“沒事,今年打了疫苗,不怕傳染。”
徐西臨於是就著他的手,替他把上麵的色澤豔麗的胡蘿卜叼走了:“唉,怎麼那麼多事兒?好了,吃吧。”
竇尋這才低頭啃起肉來,啃了一會,他又覺得自己隻顧低頭吃東西實在很不像話,像個沉悶蔫吧的飯桶。
他偷偷瞥了徐西臨一眼,搜腸刮肚地試著找了個話題:“聽高年級的人說,我們係有些特彆有錢的實驗室,本科生也能常年養著小老鼠做試驗用。”
徐西臨差點讓烤串噎住,這正吃著東西呢,他聊耗子,竇老師也是真有想法。
可是好久沒見,徐西臨聽著竇尋這麼艱難的沒話找話,心裡忽然有點軟,很配合地接話問:“老鼠貴嗎?”
“挺貴的。”他一接話,竇尋就好像蒙對了一道難題一樣興奮起來,認認真真地回答,“據說為了保證它們身體健康,得精心喂養,保證夥食,必要的時候還得給聽音樂,引導他們爬管道鍛煉身體,養好幾個月才能殺。”
“……”徐西臨艱難地把食物咽下去,“那你們血淋淋的實驗室誰收拾?”
“可以鋪塑料布。”竇尋說,“做完實驗一裹就把屍體都收拾出去了。”
徐西臨:“……”
竇尋:“然後批量賣給學校門口烤串的。”
這貨還是那麼會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