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冕的語氣吊兒郎當，像是在說什麼好玩的事情。

但實際上他吐字清晰，一點廢話也沒有，直戳心臟。

躍躍欲試的貴族一瞬間不那麼積極了，他打量著白瞳人魚，像是在思考著樓冕話中的可能。

一隻覺醒的人魚價格是無可估量的，如果真的拍賣，起碼也得到以前的十倍以上才有可能。之前也沒有這樣的記錄無處參考，誰都不知道最後的成交價可能是多麼高的天價。

沒人想到冤大頭，大家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等待著拍賣場的員工給出解釋。

人魚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樓冕麵前，他是這麼久以來繆舟舟第一個看到身高上和樓冕難分伯仲的家夥，甚至比樓冕還要高一點點。隻是因為看起來太呆了，所以氣場上被樓冕完全碾壓。

繆舟舟看著他，人魚也看著繆舟舟。

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還是很可怕，繆舟舟不敢直視他，胡亂瞟著的時候，發現人魚的身上多處傷口在滲出血來。

剛剛被人魚襲擊的小姐姐並無大礙，隻是被嚇到了，倒是人魚自己遍體淩傷，魚腥味和血腥味摻雜在一起；讓繆舟舟想起了……

海鮮市場的味道。

不合時宜，卻似乎很合理。

繆舟舟想著，對著人魚小聲的“哼”了一下。

有彆人在，他不敢像貓一樣叫。

人魚卻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學著他也“哼”了一聲。

繆舟舟又張了張嘴，假凶。

人魚也跟著做了一樣的動作，不過他是真的凶，牙齒尖到嚇人。

繆舟舟被嚇得一哆嗦。

人魚也哆嗦了一下，繼續饒有興趣地看著繆舟舟。

繆舟舟：……？

等等。

他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這隻人魚，該不會是在模仿他吧？

繆舟舟想到這兒，驚覺居然還很有可能。

他嘗試著又做了幾個動作，人魚無一例外地模仿了。戰戰兢兢地繆舟舟伸出爪子，拍了一下人魚。

人魚伸出手，手指修長好看，但是他肌肉如此發達，估計為繆舟舟來一下後小貓就能原地升天了。

人魚思考著，他不傻，雖說是在學習，但卻也不是沒有嘗試。他在海洋中也是捕獵者的身份，不過看不出繆舟舟有多脆弱。

他手慢慢抬起來，正在想著要不要下手的時候，樓冕的手就擋在了繆舟舟的頭上。

見狀，人魚順勢而為之，打算拍一下樓冕的胳膊，結果還沒碰到人，胳膊就脫臼了。

人魚：……

繆舟舟：……

他們心中抱著不同原因的無語，一時之間麵麵相覷。

人魚的想法是：好痛，他怎麼做到的？

繆舟舟的想法是：他看起來好痛，到底是怎麼敢的？

腦回路對不上的貓和魚對視著，沒一會兒，繆舟舟想到了更荒誕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他能理解人魚在剛剛覺醒變成獸人的時候想要模仿和學習身邊的人，嬰兒在出生成長的階段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人魚之前的智商是很低的，覺醒就像是強行拔高了他的腦容量一樣，讓他瞬間意識到了很多之前不懂的地方，但他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

道理繆舟舟都懂。

但為什麼你一條魚要和一隻小貓咪學習呀！！

簡直離譜好嗎！

繆舟舟嫌棄地想讓人魚滾遠一點。

人魚卻死皮賴臉地又一次湊了上來，像是看著同類一樣看著繆舟舟。

繆舟舟求助地去看樓冕，除了不想應付對方以外，他主要也是覺得對方渾身是傷蠻可憐的，起碼應該先去處理一下。

否則難道讓大家都在這個海鮮市場的氣味下呆著嗎？起碼繆舟舟自己是絕對呆不下去了。

拍賣場裡的其他人看到幼崽抗議才回過神來。

貴族皮笑肉不笑地道：“李少爺，看樣子你家幼崽和這個人魚關係很好呢。”

樓冕看了眼巴巴望著繆舟舟的人魚一眼，反駁：“並沒有。”

貴族嗤笑一聲。

樓冕繼續道：“我家幼崽，當然是和我關係更好。”

貴族：……

他諷刺的笑容停在臉上，居然覺得自己有點滑稽，在心裡一邊詢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忽然說那個話，一邊扶著額頭。

拍賣場也在這詭異的氛圍之中終於拍了幾個人來，都是管事的，說明了警衛剛剛的調查結果。

三個人魚的水箱都沒有過打開的痕跡，但是因為水箱需要長期給水下充氧氣的原因，還是有很多可以開的口。

另外兩個人魚已經被安撫住了，身上沒有注射過的痕跡，但是具體血檢結果還需要等一陣子。

人魚們具體的處理，管理者們沒說。

但拍賣場的門仍然緊緊關著，信號也依舊沒有，由此可見，大家的態度將決定這些人魚的去留。

“無論如何，先把這個帶下去。”樓冕道。

管理人員們看著遍體淩傷的人魚，不太敢靠近。人魚什麼也不懂，但是他們可是知道法規的。

最後還是繆舟舟主動給一個警衛摸了一下，才讓人魚放下了心。

人魚就這麼被帶了下去，臨走前眼神還一直鎖定在繆舟舟身上，駭人的外表下掩飾不住的無辜和茫然。

拍賣會勉強回到了原本的秩序，展品再次開始拍賣，隻是這一回大家都變得心不在焉。

警衛們有條不紊地調查著此次事件，樓冕注意到，雖然人魚暫時從拍賣名單上撤除了，但是拍賣師說話的語速明顯比之前慢了很多，介紹商品的節奏也從最開始的快刀斬亂麻變成了現在的拖拖拉拉。

很顯然，拍賣場的領導層仍然不希望這三個人魚就這麼沒了。要知道他們為了抓捕人魚耗費了多少體力和心血，如果全部打水漂了，那多心疼呀！

繆舟舟看覺困得快睡著了，樓冕甚至發現了有一個人是拍賣會的人，正在惡意提價。

這一次事件的社會影響是巨大的，他們已經開始舍棄了自己多年營銷出來的形象，不顧一切多賺一些是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這一切，所以跟價的人總是很多。

樓冕的注意力卻早就不在拍賣會上了，他看著繆舟舟，若有所思：“你還記得覺醒藥水嗎？”

繆舟舟心一跳，他當然記得，甚至現在身上還帶著呢。

但是這話能和樓冕說嗎？那必然不能啊！所以他隻能假裝忘得差不多了，不感興趣地扒拉著沙發。

“你就不想知道人魚今天為什麼會這樣？“樓冕又問。

繆舟舟是好奇的，可是仔細想想，這個事情他好奇也沒什麼用呀。

主角嘛，就和柯南一樣，去到哪兒就得出事兒到哪裡，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怎麼能體現出主角的優秀呢？

繆舟舟良好的接受了這個設定。

樓冕觀察著他的表情，小貓的肌肉很放鬆，顯然是和這個事情沒有什麼關係，哪怕有，也是對方做了但是並沒有通知他。

“是因為覺醒藥水。”樓冕擦了擦小奶貓剛剛被彆人摸過的地方，緩聲道：“覺醒藥水的能力是怎麼樣，應該不需要我多贅述，你也了解過的吧。

繆舟舟心一跳，不敢去看他，也不敢接這個話茬。

他搖搖頭：其實也不太了解啦！具體的信息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樓冕沒回話，隻是問：“如果你現在有覺醒藥水，會用嗎？”

繆舟舟不知道怎麼說，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小衣服裡麵夾著的藥水，裝成不明白的樣子，瞪著無辜的眼睛：你不是說這個藥水會有副作用嗎？

樓冕回答：“沒錯。”

繆舟舟老老實實地用喵喵語回複：那我就不用唄。

樓冕正要說什麼，拍賣師已經又拿上了一件藏品。

是一件之前的名單裡沒有的，後來增加上去的，讓之前昏昏欲睡的眾人提起了興趣。

繆舟舟感覺推了推樓冕，讓他去看。

大哥啊！你專心拍賣吧！彆折磨你家貓貓了！！

舟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問題啦！舟舟自己也沒有做好準備啦！

他這樣做著，大腦卻飛速運轉，真的仔細思考起了樓冕的問題。

真的是覺醒藥水嗎？

那難道其實是他之前看到過的一閃而過的那個身影做的？

繆舟舟的專注總是無法持續很久。

拍賣師大聲地宣布了這個藏品的名字：“這是一塊布，卻不是一塊普通的布，而是剛剛出土沒多久的貓砂盆！也許大家並不知道貓砂盆是什麼，讓我來給你們解釋一下。相傳，許多年前，有一隻貓……”

繆舟舟：？

他無法聽下去這個感人至深的故事，滿腦子都是：什麼？？什麼玩意兒？

這種東西也會有人買？

拍賣師並不知道繆舟舟內心的呐喊，他洋洋灑灑地介紹了起碼有五分鐘，才意猶未儘地道：“起拍價十萬星幣！先到先得，上麵還有貓咪的毛發哦！”

繆舟舟：！

變態！

他正想要和樓冕吐槽這件事，就看見他淡定地按了一下加價的按鈕。

一人一貓對視，樓冕看出了繆舟舟眼裡的震驚。

樓冕也很震驚。

因為他沒想到，即剛剛那麼多對話之後，繆舟舟第一句譴責他的不是彆的，而是……

舟舟那麼可愛！你居然要買彆的貓貓的周邊！

你是不是瞧不起舟舟啊！

繆舟舟一句話沒講，但樓冕就是懂了。

他看到小貓義憤填膺地霸占了出價的區域，避免樓冕再手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