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也的確不用再檢查,軍營裡到處都是人,隻要白瑤姬走出營帳,外麵的人就會看到。此時也必定回來稟報。
而他目睹她從營帳中離去,答案不言而喻。那便是巫閒將她擄走了。
巫閒的速度,他早已有所領教,唯有巫閒能在眾人反應之前,將白瑤姬帶走。
那士兵越來越迷糊,又猜測道:“難道是混進山賊細作了?”
黎孤鶩輕輕地拍了拍那士兵堅實的肩膀,微笑著安撫道:“不必憂心,我心中自有定數,且去忙你們的吧。”
儘管士兵們滿心疑慮,但在黎孤鶩的命令聲中,他們毫不猶豫地回應道:“是!”
目送巡邏兵離去後,黎孤鶩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士兵喊道:“將烏騅牽來。”
很快,便有士兵為黎孤鶩牽來一匹通體烏黑的高大駿馬。
這匹馬渾身毛發如黑絲緞般順滑,泛著微亮的光。
一雙微微凸起的眼睛炯炯有神,它的四肢修長有力,蹄子刨在土地便是一個清晰的坑,一看便知是久經沙場的戰馬。
黎孤鶩走到烏騅馬旁,輕輕地拍了拍馬頭,然後用雙手輕撫著它的鬃毛,“要尋到白姑娘,全靠你了,老夥計。”
言罷,黎孤鶩矯健地扶穩馬鞍,熟練地翻身躍上馬背。馬鞭倏然揚起,在空中甩出一聲利響,烏騅馬頓時高昂起馬蹄,嘶鳴過後,猶如閃電般,迅速衝出了軍營大門。
縱使巫閒與白瑤姬速度再快,他也自信一定能夠將他們尋回來!
不知不覺間,天色便黑了。
一直藏在黎孤鶩帳篷裡的白瑤姬掀開門簾一角,小心地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白天作勢要離開軍營的時候,當然不是巫閒來救她了。
雖然與巫閒相處不久,但白瑤姬已經摸清了他行事的基本邏輯。
他說了不會叫她困擾,就絕對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
白天之所以能在黎孤鶩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全賴於她前世精湛的魔術技巧。
魔術嘛,講究的就是一個快。
掀開營帳簾子時,她根本就沒有出去,就躲在營帳門簾旁。隻要有一點空隙,她就能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等到黎孤鶩追出去後,她又閃身躲回營帳之內。
當然,這樣做風險也很大,但是她篤定黎孤鶩對巫閒的忌憚。再加上她之前故意讓黎孤鶩覺得巫閒也跟了來,引起了他的疑心。
他那麼自大,又那麼強勢,一定忍不了有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
不過,白瑤姬也知道,即便她不整這番隱身魔術,黎孤鶩也會放她走。隻是看他揚言她一個人絕對走不出軍營,那臭屁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總是想狠狠打他的臉,讓他狠狠吃癟。
儘管黎孤鶩已經離去,但軍營內仍不乏巡邏的士兵。
然而,對於白瑤姬來說,她並不畏懼。她深信隻要熬到夜幕降臨,憑借自己的魔術技巧,她就能夠巧妙地避開每一個人的目光,順利逃離此地。
事情正如她預想的一般順利。
從軍營安然逃出來後,白瑤姬便一路奔逃。
直到逃得足夠遠了,她這才打量起周遭環境,開始考慮這一夜,她該如何度過。
漆黑的樹林裡,不時閃過幽幽的熒光。
白瑤姬知道,那些都是潛伏的野獸。
如果繼續走下去,一定會遇到危險,當務之急,是尋到一棵足夠高的大樹。
好在這片林子裡,最不缺的就是大樹。
白瑤姬走了幾圈,最終選了一棵樹下長滿了名叫“蛇娘舅”雜草的古樹。
那是蛇類最懼怕的植物之一。
有了大樹,就能防住野獸,有了“蛇娘舅”,就能防住各種蛇類。如此她休息起來,才能安心。
想到就要做到,白瑤姬擼起袖子,動作麻利地爬上了樹。
選了一根又粗又高的樹枝,她便坐了上去。
白瑤姬雙手墊在腦後,倚著樹枝,仰頭望著深邃的夜空,看著璀璨的星星此起彼伏地閃爍著,聽著樹林裡若隱若現的蟲鳴聲,她的心卻似莫名空了一塊。
明明已經獨自度過了數千個夜晚,怎麼才跟巫閒共處了一晚,就不習慣孤獨了呢?
她狠狠皺起眉頭,這樣可不行,早知道如此,從黑旗洞府裡跑出來時,就該跟巫閒分道揚鑣的。
彆人終會離去,漫長的夜,從來都隻是她自己的。
想到這裡,她不覺又笑了。一個人的夜,才是最自在的呢。人生寶貴,她何必在無所謂的事情上,浪費太多心力?
她身上已經有了錢,明日進了城。可要好好地享受一番才行。
在北極觀待了這麼多年,她一直食素。出了北極觀,隻跟著巫閒吃過兩頓飽飯,明天,她可要好好犒勞自己。
之後再租個大院子,多買一些材料,就又能製作各種魔術道具了。
這樣想著,她的眼皮越發地沉了。
就在她即將睡著之時,從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年輕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白瑤姬猛地睜開眼睛,警惕地挺直身子。對麵半空中,忽然浮現出一團翠綠色的光暈,在昏暗的樹林中顯得尤為刺眼。
緊接著,一名腰肢纖細柔軟的綠衣小女子,便從光暈中顯現出來。她與粉色小豬仙相似,都隻有巴掌般大小,還更加嬌小玲瓏。
她身形如同柳枝般柔美。顧盼間眼中波光流轉,猶如春水般清澈,眼尾處的綠色眼影更顯嫵媚詭異,令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你就是巳蛇小神仙?”
那綠衣小人掏出一塊綠色手帕,半遮著臉,微微頷首。她委屈十足地望著白瑤姬,泫然欲泣,“恩公,小仙隻求您一件事。”
白瑤姬又躺了回去,態度極其敷衍地說道:“你是想求我再給那黎孤鶩一次機會?”
綠衣小蛇仙趕緊點頭,“恩公英明,小仙要求的,就是這個。恩公有所不知,亥豬那個老匹夫因為得罪了恩公,已經被其他小仙打回原形。
作為懲罰,要一直等到恩公氣消了,他才能恢複人形仙體來。小仙之前還跟他們誇下海口,此番一定能叫恩公順心,絕不叫他們看了小仙的笑話。
可是不承想,小仙家的美郎君剛出場,就惹了恩公不高興。如果第二段姻緣遇還沒開始,就被恩公打了回去,小仙就比那亥豬老匹夫還丟人了……”
說著她再也忍不住地嚶嚶哭了起來。
白瑤姬卻沒有半分心軟,她閉上眼睛,翹起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即便是挑選朋友,不入我眼的,我也不會理會。還有,彆以為你是個女身,我就會憐香惜玉。婚姻是關乎我終身幸福的大事,可不是用來去同情彆人的。”
綠衣小蛇仙聽了這話,眼淚頓時如決了堤的洪水,奔騰而下。
她委屈地想上前去拉白瑤姬的裙子,不想卻又被樹下的“蛇娘舅”熏了回去。
“恩公,您就看在小仙沒有亥豬那般下作,您就再給小仙一個機會吧~”
白瑤姬索性放下腿,直接睡覺。
大約是哭累了,綠衣小蛇仙終於消失了。
白瑤姬這才睜開眼睛,得意地笑了笑。
想用眼淚綁架她,真是看錯人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閃起一片亮光。白瑤姬立時轉頭,屏住了呼吸,眯細了眼睛,警惕查看。
難道是黎孤鶩追來了?
可是這個猜想很快就被她否了。雖然距離尚遠,可隻憑大概的身形,她也能確認,來的人,根本不是黎孤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