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黎孤鶩的話,白瑤姬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她沒有想到黎孤鶩會如此坦誠,毫無保留地告訴她綠衣小蛇仙對他的交代。
實際上,在這片空間裡,被黎孤鶩的話驚到的,不止白瑤姬一人。
隱匿在營帳之外的巫閒同樣怔住了。
將心比心,如果他是黎孤鶩,一定不能如此坦蕩,能將所有的事情,在開始時便向對方和盤托。
在這一刻,巫閒不禁狠狠鄙視自己。他早已做出了放阿瑤去追尋她真正良人的決定,為何還要將自己陷入這無謂的較量之中?
他甚至連與那些男子同台競爭的資格都不具備,更不用說吃醋了。
自小城中歸來,他便一直在嘔吐,苦膽翻騰,難以忍受。城市喧囂的人聲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對他而言,猶如最可怕的噩夢般無法逃避。
可即便他身體沒事,他仍不能親自將購得的鞋子和傷藥送到阿瑤麵前。既然已經拒絕了這段姻緣,他便不應再在阿瑤麵前露麵。但他到底沒忍住,還是忍不住地在暗中送了她一程。
原隻是不親眼看著她走進城市,他總是不放心。不想這一跟,竟然真的叫他撞到了突然襲擊的黎孤鶩。
他的初衷是儘快將白瑤姬從黎孤鶩手裡解救出來,然而突如其來的綠色旋風卻讓他無法跟上黎孤鶩的步伐。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擺脫那股綠色風暴的束縛。他急急尋著白瑤姬身上獨特的氣息,一路追到軍營前方。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看到了白瑤姬自願與黎孤鶩一起走入營帳的畫麵。
當時他並未多想。如今看來,在他跟丟的那段時間裡,黎孤鶩應該是對阿瑤解釋了什麼,贏得了她的信任。
那時的他,隻是勉強壓住心中酸澀,再次施展如風的身法,閃進軍營裡。
裡麵黎孤鶩對阿瑤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如今想來,阻撓他的綠色旋風,分明就是另一個生肖小神仙。
這個事實,讓他內心不禁一陣刺痛。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手心的疼抵衝著心口的刺,卻莫名叫他好受了些。
與阿瑤和黎孤鶩相比,他甚至不敢直麵自己真實的心意。如此看來,黎孤鶩與阿瑤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對。
巫閒隔著營帳,最後望了白瑤姬一眼。
既然是神仙選中的人,定然是信得過的。而他也就再沒了留在此地的意義與借口。
他終是見不得人的一抹陰影,她真正的陽光來了,他便該消退。
營帳內的白瑤姬像是忽然間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回頭,直直望向巫閒所在的方向。
黎孤鶩注意到白瑤姬的變化,眉頭瞬間緊皺,也順著白瑤姬的動作望了過去。
隻是此時的營帳外,再沒有半點人影,巫閒就像是一陣無根的風,倏忽而來,又悄然而去,不帶走半點雲彩。
“白姑娘,你怎麼了?”黎孤鶩試探性地問道。
白瑤姬這才回過頭,自嘲般地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
黎孤鶩笑著端起茶杯,“姑娘放心,我黎孤鶩的軍營,還沒人闖得進來。”
白瑤姬微微一笑,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凝視著黎孤鶩,眼神中透露出銳利的光芒,“我自然是相信的。”
她繼續問道,“說回前言,那綠衣小蛇仙向將軍獻策後,將軍又是如何打算的?難道真的為了所謂的前程,就真要迎娶我嗎?”
麵對白瑤姬的質問,黎孤鶩不禁心頭一震,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言辭已經足夠直接,卻未料白瑤姬的問題更加直接、犀利。
片刻之後,黎孤鶩才輕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會的,即便對方是神仙,我也不會僅因對方的一句話就將自己的人生押上去。”
白瑤姬微微蹙眉,疑惑地問道:“你並不想娶我,所以你說這麼多,隻是想表達出你是一個坦誠的人?”
黎孤鶩微笑著搖頭,“並非如此。”
白瑤姬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她下巴微揚,俯視著黎孤鶩的眼中閃過一絲傲然之色,語氣更是高傲無比,“我最不喜歡賣關子的人,至於你是否願意娶我,更是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我此番跟你前來,不過是感知到綠衣小蛇仙現身,來到將軍這裡求證一番。
如今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也算給了那綠衣小蛇仙一個交代。另外,實話實說,我本人並不會法術,完全幫不上忙。綠衣小蛇仙之所以向你推薦我,隻是想促成一段姻緣。
可眼下,彆說姻緣遇,就是做朋友,你我都不合拍,就此告辭!”
白瑤姬言罷,便邁著矯健的步伐向前行去。
麵對白瑤姬突來的怒氣,黎孤鶩並未過多解釋,他緩緩站起身來,注視著她的背影,忽然開口:“姑娘少安毋躁,黎某人的話尚未說完。”
白瑤姬已行至門前,聽到這話,不禁停了腳步。她側過臉龐,瞥望著他,眉眼如彎月,“不必了。”
黎孤鶩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他微微抬起下巴,唇角泛起一絲自信的微笑:“即便要離去,姑娘也不必急於此刻。”
這裡畢竟是軍營,不似尋常百姓家,進出都隨心。沒有黎某的軍令,外麵的人進不來,裡麵的人也出不去。
如果姑娘聽完黎某人的之後的話,仍然想走,黎某自會送姑娘出營。因著前麵的恩情,黎某還會姑娘送上駿馬一匹,財物若乾。”
白瑤姬唇角莫名抽了抽,真的是有些無語。
粉色小豬仙安排的姻緣遇雖然過程有些套路,太狗血,但人家選的人,最起碼是沒問題的。
巫閒不僅長得帥,人品好,脾氣好,武功高,還天賦異稟。即便做不成情侶,即便隻做僅有一麵之緣,就再也不見的朋友,也是一段很美好的經曆。
而這次綠衣小蛇仙在挑選人才的過程中所展現出的眼光,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地糟糕。
黎孤鶩這位少年將軍,霸道強勢不說,更令人費解地莫名自信。即便他相貌再英俊,也難以引起她的絲毫好感。
要知道,儘管平日裡她性情溫和,接人待物總是樂嗬嗬的,卻絕不意味著她就是那種喜歡被人主宰、溺愛的嬌弱菟絲花。
“不必,”她伸手掀起門簾,“我跟將軍並無關係,更談不上什麼恩情不恩情的。前麵所為,隻是感謝那兩名路人,借了衣服給我。至於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也不勞將軍擔心。我白瑤姬既然有膽量跟將軍進來,就有本事走出去。”
她話音剛落,便猛地掀起門簾,邁著矯健的步子徑直離去。
黎孤鶩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邁起步子,悠然跟在她身後。
因著肩上責任,他並不願過早成家結婚。即便真的要成親,為了家族的榮耀,他也隻能選擇那些家世顯赫、門第高貴的千金。”
在遇見白瑤姬的那一刻,他之前所有的設想都被徹底顛覆了。他從未見過有如此卓越的箭術技藝的少女,更不曾見過如此勇敢、果斷且富有主見的女子。
明明長著一張俏皮可愛的美麗臉蛋,明明身形比養在深閨中的貴小姐還嬌弱,行起事來,卻比他這個大男人還要瀟灑帥氣。
當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仿佛瞥見了自己人生中另一種嶄新的可能。
無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不願錯過這位令他心馳神往的女子。
然而,他並不急功近利,因為他深信自己擁有足夠的自信和實力去贏得她的芳心。
一旦他認定了某件事,便會毫不猶豫地付諸實踐,不惜任何代價。
此刻他也不想將她逼得太急,若他太快或是太慢出去,隻會叫一眾兄弟以為她要逃,從而攔住她的去路。那樣就未免太傷人家姑娘的麵子了。
若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他的兄弟雖然有疑惑,卻也隻會以為他在帶她參觀軍營。
所以這速度他必須拿捏好,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
當他最終踏上營帳門口,輕輕掀起門簾,緩步走出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禁心頭一震!
隻見前方廣場上,一排排士兵披堅執銳,嚴密巡邏,然而白瑤姬的身影卻無影無蹤。
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住腰間佩劍,迅速轉身,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周圍的營帳。然而,除了巡邏的士兵和空無一人的營帳,他再次尋覓不到任何白瑤姬的蹤跡。
這時,從營帳後麵緩緩走出一隊士兵。
為首的士兵看見黎孤鶩警惕的樣子,頓時腳步輕快地跑步上前,關心地詢問道:“將軍,可是有何異常?”
黎孤鶩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緊盯著前方,仿佛在探尋著無形的敵人。
麵對士兵的關切,他沉聲道:“你們從後麵繞過來,可曾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那名士兵略顯疑惑地回過頭來,審視著周圍的環境,“屬下並未察覺到任何異常的情況,若有必要,屬下可再去檢查一番。”
黎孤鶩擺擺手,收斂了陰沉的情緒,無所謂般地笑了笑,“無妨,你們如此眾多,若有變故,早已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