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刻晴差人送了麵錦旗到飛雲商會,以嘉獎南宵協助擒賊的功勞。
錦旗送到時,南宵正與鐘離在書房品茶閒聊,聞言抬眸,掃了那赤旗金字一眼,笑道:“擱桌上便好,稍後我會收起來的。”
家丁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將錦旗置於桌上,方退了下去。
鐘離細細打量著做工精美的錦旗,若有所思地道:“看來這件事在玉衡星心裡,久久難以釋懷啊。”
“層岩巨淵驚變,七星無奈之下封鎖礦坑,受苦的豈止投資者。”
南宵抿了口茶,聲音淡淡的:“刻晴憂心天下黎庶,布維斯的事自然對她觸動很大。”
布維斯僅是一個小小的縮影,先遣隊員都受此重災,平常百姓想必在此之下也不好過。
往日南宵也沒少配合千岩軍剿匪捕盜,這次倒極少見地送了錦旗來。
一是因牽扯到愚人眾,事關重大,為凝光向其外交方麵施壓提供了絕佳的借口而聊表謝意。
二是因南宵已私下與【富人】又一次交過了手。
隻不過這一次,潘塔羅涅是被廢物下屬擅作主張坑了一把後,姍姍來遲隻趕得及草草善後的。
也正因栽贓陷害及後續翻車都來得實在太快了,所以這位愚人眾執行官第九席隻能以最簡單粗暴的手段來遮掩——滅口。
知曉並負責他在璃月諸多事宜的那個愚人眾上官死在牢裡,但南宵以不變應萬變等來了潘塔羅涅的動作,當機立斷拔出了他埋在總務司的其中一枚釘子。
鐘離之後留意過這件事的後續,對【富人】和南宵暗地裡的交鋒一清二楚,思及至此,沉吟半晌,忽問道:“聽聞玉衡星數月前在請仙典儀上語出驚人?”
南宵挑眉,麵露詫異:“嗯?”
她凝眸回憶了會兒,方不確定地道:“哦,似乎是有此事吧。”
鐘離本想問些與仙人相關的事,聽後反而一愣,下意識追問:“南宵小姐不知?”
他見南宵依靠闌黎未變的寫字習慣,即鉤一筆下意識畫個小圈認出了人,及考察他能力時對璃月港人際近乎了如指掌,便覺她如凝光一般手眼通天。
“頂多算一些閒散的談資,何必費力去了解。”
南宵微微眯眸,隨即笑道:“鐘離先生原來不知道呐,我從不去看請仙典儀的。”
璃月人裡不去看請仙典儀的人不在少數,但作為商人,早一點了解帝君新近下達的神諭,相當於比旁人多一份先機。
如南宵這樣從不去觀禮的商人,寥寥無幾,甚至可以說獨她一人。
鐘離饒有興趣地詢問:“為何?”
他想著以南宵在商界上遊刃有餘、堪稱翻手成雲覆手雨的手段和性子,許是會給出“我的時間應該用在更重要的事上”這類狂悖的答案。
畢竟從初見時南宵的話語裡,可以窺見她對仙神並無過多的敬畏之心。
南宵卻是輕輕覆了茶盞,輕笑道:“鐘離先生要聽真話,或是假話?”
“假話是?”
“神諭可由夥計一一記下帶回來與我過目,而請仙典儀用時良久,彆家商人聆聽時,又焉知不是我得以快人一步布局的先機?”
南宵說得很簡單,其實真正實踐起來卻難上加難。
她要搶這一步先機,須得先行算得岩王帝君或許會降下何種神諭指示,否則皆是無用功。
但據璃月港內大街小巷的議論可見,南宵幾乎年年的布局都稱得上漂亮,皆落在了帝君神諭所示的實處,少有落空。
少女答得均為實話,卻未必是他問題的真話。
鐘離心知真話對方或許不會出口,但仍出言接著問:“那真話是?”
南宵起身,將自己那半盞殘茶輕輕推到鐘離的麵前,斂眸正對著他微怔的目光,溫聲軟語似是醉人:“先生當真願聽?”
她蔥白的指尖暗示地敲了敲杯沿,盤發簪起的流蘇步搖叮咚出清脆的響,仿若衣香鬢影,似有紅袖添香。
鐘離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抬手將那茶盞蓋住,不讓南宵再動,卻總覺掌下的杯子格外燙手。
心裡微窘,鐘離麵上依舊雲淡風輕,嗓音沉穩溫雅,不慌不忙:“端看姑娘願不願講。”
南宵與他對視半晌,斂了先前溫軟的聲調,若無其事地轉了話題笑道:“雲翰社的當家主事雲先生兩日後在和裕茶館有一出戲,鐘離先生可感興趣?”
鐘離欣然點頭:“雲先生的戲自然不可錯過。”
07.
胡桃從衣櫃裡挑出一套灰色的唐裝,遞給南宵:“快看,這套就很不錯嘛!”
南宵正揮毫潑墨,豔麗的金紅顏料濺到了雪白的袖口,染出點點形似梅花的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