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四) 人間歸離複歸離。……(1 / 2)

08.

這次的宴席是刻晴牽頭、凝光主持召開的。

導火線可以說是前些天闌黎牽扯出的布維斯一事,但明顯七星內部經過協商後,一致決定對愚人眾方麵的外交事宜一概不論,隻是將層岩巨淵的事提了出來。

層岩巨淵畢竟礦產豐富,長久的封停不僅損害了商人們的利益,也使得很多礦工失了工作。

如今七星既然提了這件事,自然有很多雙眼睛盯了過來。

南宵對此卻興致缺缺,雖是去赴宴了,但無心應酬,便在等候七星入場前的閒暇時間裡溜到了屋外,找了正賞著花的萍姥姥,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想也知道,層岩巨淵不可能解封的。”

旁人求凝光一場解惑的宴席願擲千金,而許多觀念與她不謀而合的南宵,也遇到過類似的共餐邀請,隻求一句指點。

萍姥姥不是第一次被南宵以商業上的話題搭訕了,聞言隻是心平氣和地回應著這個難得有談興的小友:“這麼篤定呐?”

南宵懶散地點了下頭,沒個正形地倚在桌案邊的欄杆上,暗金的眸偏漏著層層月輝:“層岩巨淵的危機一天不解,七星便不可能放任工人們下去送死。”

她是來玉京台閒逛時注意到萍姥姥的,老人對許多事都看得通透,性子又溫和,偶爾談了什麼出格或機密的話題也無妨。

南宵很喜歡與這位婆婆聊天時無話不可談的舒適氛圍。

她轉了下身,高跟的靴淘氣地踩在階上,探頭向下方粼粼水波的清湖望去,輕聲隨口道:“與其關心這個,還不如多想想稻妻海運貿易的事呢。”

近年來,稻妻的鎖國令一日比一日緊,卡住的不僅是國人的脖子,還有外人的財路。

萍姥姥沒接她這句話,隻是在她晃悠著快掉下來的時候及時扶了一把,和藹地道:“生意上的事你自有計較,我這老婆子也不必嘮叨。就是天冷了,今晚還好,往後穿旗袍,可得記得在外麵多套件襖。”

南宵忙點了兩下頭應和,看上去竟有些少見的嬌憨,彎眉一笑,腳底如抹了油打滑般就要開溜:“那我去赴宴啦,姥姥。”

不等萍姥姥喊住她,南宵便已衝出去,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她大抵徑直跑向了那座燈火輝煌的宴會廳,等著去赴那一場刀光劍影的商戰。

商場如戰場,刀劍無眼,從無定數。

可南宵才十七歲呐。

萍姥姥無奈地搖頭,轉過視線,瞧見桌案上,壺邊多了盒茶葉,細看了看,對南宵偶爾的促狹之舉也是不由莞爾一笑:“上次鬆間露,這回梅上雪,還不知下一出又把誰塞來的禮物拿來借花獻佛呢!這丫頭……”

不知自己被歌塵浪世真君念叨著的南宵已跑到了宴會廳近旁,甩手將雲堇前陣子塞來的好茶送出去,她心下也難得幼稚地為之得意發笑,不免跑得急了些。

將要拐進屋時,廊道轉角恰巧走來人。

南宵一驚,連忙刹住,堪堪停了步,身卻被慣性甩得往廊外歪去。

“小心。”

莫名令人心安的沉穩嗓音低低地投下。

南宵被鐘離及時挽住,搭著青年的臂膀站穩了腳跟。

但她手裡原本握著未合的折扇卻未能幸免,從手裡甩脫,“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人幾乎同時低頭看過去,額頭相撞,磕得南宵輕嘶了一聲。

她抬手捂額,後退了一步,有一瞬都忘了自己那把掉了的扇子,擰眉瞪了鐘離一眼。

好疼……

肯定青了。

鐘離則已彎腰撿起了那把折扇,端詳了一番,讚道:“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