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五) 借一浮生逃浮生。……(1 / 2)

09.

宴廳裡熱鬨的氛圍在【天權星】凝光上台時達到了頂峰,隨後因她抬手下壓的動作而停滯,慢慢恢複了平靜。

雖然人人皆知這場宴會的重頭戲是層岩巨淵,但仍有不少雜事要分條陳述處理。

至於這些牽扯不大的事,大部分都是由凝光的秘書小姐們承擔說明的。

因此,凝光講完了簡短的開場白後,便將舞台讓給了百曉。

彼時南宵身邊的人也都三三兩兩地散了,凝神細聽著百曉羅列出的種種事項,企圖在其中發現新的商機。

南宵也樂得此時清靜,倚在欄檻邊,輕輕搖著手中盛了紫紅瓊漿的杯盞,眸光漫無目的地在宴廳裡逡巡。

叮——

玻璃杯清脆地碰了一下,發出悅耳的聲。

凝光一口飲儘杯中的殘酒,向南宵傾杯示意:“晨曦酒莊產的葡萄汁入口醇甜,色澤透亮,是難得的佳品。”

她放下杯盞,眸光掃過仍在侃侃而談的百曉,笑道:“不知與明星齋的琉璃新月相比,哪種色調更合南宵小姐心意?”

南宵依樣還禮,放了杯盞,掩唇輕笑:“顏色雖豔,不比紅茶清透,還是太惹眼了些。”

“原來如此。”

凝光一語雙關地了然點頭:“前陣子剛從翹英莊收了些上好的茶葉,回頭我便差人送些與南宵小姐。”

南宵委婉謝絕:“雲堇上回才塞了些給我,不若凝光大人送去往生堂罷。”

天權星盯著南宵看了半晌,斂去眸裡的異色,笑著應了。

兩人又閒談了幾句,凝光才因預備接下來的演講而先行離開。

應付了天權大人,南宵也沒了待下去的理由。

她本就是代表飛雲商會來表個態,無論是對新頒律法,還是層岩巨淵礦坑,其實都沒有太多插一手的興趣。

至於唯一一點稍微吸引她的稻妻海運貿易,之後有更多的時機來討論,何至於在這場主題並不在稻妻的宴會上匆匆敲下章程?

況且,南宵先一步離開,已然是在眾多商人麵前表態支持七星仍舊封鎖礦坑的決定。

連飛雲商會都妥協退避了,剩下的人裡縱有反對的聲音,也能被凝光輕易鎮壓下去。

南宵待要走,下意識便甩手要搖扇。

耍了個空後,她微愣,才想起那把平日極愛的烏木扇已被鐘離拿走去修了。

南宵和凝光一樣有珍藏古玩的習慣,且眼光尤為挑剔。

那把烏木扇曾是一位詩人的,為求靈珀題詩作畫,將其贈予了南宵。

若是旁人得了扇,怕是要束之高閣,恨不得將之供起來瞻仰。

南宵卻對其愛不釋手,出門往往帶著,沒想到唯獨這一次摔了,更沒料到僅摔了一次便壞了。

南宵:“……”

換成是彆人,縱有她自己跑得急站不穩的一部分原因在,她肯定也要攪得對方起碼兩個月不得安穩,才肯罷休。

畢竟當初為報詩人贈畫的厚意,她閉門不出精雕細琢了足足三個月,不知道改了多少遍稿,才回贈了一幅慶雲頂。

如今這般輕巧地摔壞了,另一位當事人則是往生堂那位新來的客卿鐘離先生。

南宵對他興致正濃,性情也未考量清楚,心內糾結了半天,終於是決定揭過這一插,但仍是斤斤計較地在心裡給鐘離記了一筆。

【早晚得扳一城回來。】

她心想。

10.

鐘離既然答應了南宵,便開始在閒暇時著手修補那把扇子。

他親自往絕雲間選取了上等的木材更換扇骨,雕刻紋路。

鑒於往生堂內的環境不夠靜謐,難以安心下刀,鐘離免不得要去奧藏山叨擾。

留雲借風真君一麵稀奇他竟難得提起了雕刻刀,一麵從樹下挖出壇桂花酒,要請他品。

帝君自是謝了,階段性完工後方自斟自飲一杯,醇厚柔和,餘香長久,令他驚喜之餘,不由疑惑:“你何時竟有了以桂花入酒的雅興?”

“本仙怎的不能有此餘興了?!”

留雲惱羞成怒地振翅飛走,入了自己那方洞天,徑直鑽研機關術去了。

鐘離雖愕然留雲今日的反常,但瞧見天色漸晚,還是放了手裡未完工的折扇,獨自一人下山了。

反正有留雲在此地,折扇長久地擱在這兒也肯定不會丟。

鐘離出了絕雲間,穿過天衡山以入璃月港,正值緋雲坡熱鬨的時候。

在往生堂內閒坐了一刻鐘,似是被那一盞酒勾得靜不下心,鐘離翻著一卷書許久未讀進去幾頁,最後向那點放縱的心思妥協,披上外套準備出門。

一直守在門口的擺渡人瞧了,躊躇片刻,思忖著鐘離先生出門應當沒帶錢,還是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