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達達利亞聽信了南宵的話跑去尋人,雖然被耍了一通,但也跟盜寶團打得儘興。
就是葉卡捷琳娜被上司通知著照例來收拾爛攤子,事後才得知被南宵套路了一把,心裡火冒三丈。
北鬥對南宵這點睚眥必報的心思全然不知,聞言隻是爽朗地又笑了一陣,放了飲料在這一桌,便端著碗去找自家船員喝酒了。
留南宵和那位少年武士麵對麵坐著,擺明了是讓兩個還不能喝酒的未成年坐一桌。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片刻,最終是少年先行開口:“北鬥姐常說,多謝你在天權星麵前為她時時遮掩,她總想還你人情,但卻每每被輕描淡寫地送還,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年的聲音清朗溫和,聽來極為舒服,如風在耳畔呢喃細語。
南宵和北鬥交情不淺,對後者看人的眼光一向信服,因此儘管隻是初見,她仍是玩笑道:“向來唯有他人欠我人情,北鬥姐無論如何也是逃不了債的。”
少年武士笑起來,道:“我姓楓原,名萬葉,直接叫我萬葉便好。”
南宵應下來,又聊了幾句,偶然想起北鬥曾誇讚少年的話,不由好奇問:“那你能從我身上聽到什麼聲音?”
楓原萬葉愣了下,沉思了會兒,為難道:“這……恐怕你不會喜歡我給出的答案。”
南宵渾不在意:“無妨。”
少年斟酌著字句,半晌方道:“較清心多分傲氣,較雷櫻多點瘋狂。”
換言之,孤高、傲慢、癲狂,幸好仍存有一絲底線。
這可不是什麼好評價呢。
南宵笑了:“這樣啊……我知道了。”
15.
鐘離得知南宵的生辰將近,是在三碗不過港喝茶聽書時偶然聽得了一嘴。
正巧在海燈節前頭。
他默不作聲望過去,瞧見是個青年公子,跟夥伴聊著該向南宵小姐送些什麼才能討人歡心。
眼見不止是為利,還是為人,導致他萬分糾結,瞻前顧後,否掉了夥伴不少提議,仍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這倒提醒了鐘離,近來被堂主丟了各種雜七雜八的差事,好不容易才在前陣子將南宵那把珍愛的烏木扇修好了,卻始終忘了送還回去。
但以舊約來抵禮物,是否顯得敷衍了些?
鐘離帶著疑慮回了往生堂,意外看見坐在廳堂裡圍了一圈對弈的人。
難得這麼熱鬨。
正巧他進門時,便爆發出一陣喧鬨。
行秋搖頭放下了手裡的黑子,下了座溜到了重雲旁邊,清了清嗓,道:“輸了輸了,該香菱了。”
香菱忙擺手:“彆彆彆,我可不會。”
她一眼瞧見胡桃在偷笑,咳聲道:“還是胡桃來吧。”
“啊?”
胡桃第一局和南宵下棋便輸得慘烈,哪裡肯再來,眼珠轉了轉,瞥見進門的鐘離,伸手指過去:“客卿擅長這個,讓他來跟南宵過過招唄。”
堂主坑人坑得心安理得,香菱、行秋和重雲卻不好意思吭聲,三人暗地裡眼神交流了會兒,均是看向南宵。
南宵則不慌不忙地收了白子,一麵揀,一麵撩眼道:“分明是下著玩放鬆心情的,非要找先生來逼我用心,胡桃你也太過分了點吧。”
胡桃吐了吐舌頭,道:“這不是被你虐怕了嘛!”
待南宵收好棋盤,胡桃和行秋也早拉著還愣神的香菱和重雲往院裡去了。
鐘離一見這架勢便知南宵明麵上說著來下棋,實則在等他,便在少女麵前乾脆坐了,問:“聽說你快到生辰了?”
南宵歪頭,輕咦了一聲:“先生從哪兒聽的閒言碎語?”
鐘離:“……?”
他回想著那青年公子的神情很是篤定,糾結是真的,傾慕也是真的,不像是聽了哪兒的傳言信以為真而備禮物的啊。
正懷疑間,鐘離抬眸見南宵眼裡盈起狡黠的笑意,歎口氣,無奈道:“又被你帶套裡去了。”
南宵唇邊漾著抹得意的笑,搖了搖頭:“哪兒的話,騙了旁人,這不得給同樣上當的先生解釋下麼?”
鐘離反應過來:“所以是假的?”
少女笑著糾正:“大家以為是真的,所以真假並不重要。”
那就真是假的了。
“生辰這麼重要的日子,哪能浪費在無聊的客套往來上。”
南宵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地揶揄道:“先生如果想知道,不妨猜猜,我隨時奉陪哦。”
鐘離若想打聽,其實不難,單問胡桃便好,若要猜,卻沒什麼頭緒。
但眼見南宵有興致,他也在心裡記下了這件事,從兜裡拿出修好的烏木扇,試圖將這個窘迫的話題帶過:“專門來往生堂等人,看來這次氣生得不小?”
南宵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先生也清楚啊?”
鐘離自有打算,無奈岩王帝君這個身份實在不能相告,但也深知對於他近來跟公子及愚人眾牽扯過多的事,南宵必然心生不滿。
月前難得讓南宵放下了戒備,鐘離自然不想再讓她將自己移出信任的行列。
作為朋友的南宵有多可靠,作為敵人的她便有多棘手。
按已有了雛形的計劃,鐘離還需愚人眾到時推波助瀾,若南宵當真下了死力調查,勢必會帶來許多麻煩。
鐘離心虛地輕咳一聲,但沒等他開口,南宵已堵了話頭:“罷了,先生既然為難,那便不必說了,想必是自有道理。”
好話歹話都讓南宵搶了先,鐘離倒是覺出幾分愧疚來,歎道:“那便多謝姑娘體諒了。”
“——!”
南宵斂去眸中一瞬的異色,笑意盈盈地道:“既如此,明日我本打算要去絕雲間一趟……”
鐘離欣然點頭:“但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