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每次都能精準地說出他魔術的手法,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而興致缺缺一樣。
琳妮特:“……”
她想了想,還是沒把漸晏和塞薩爾師父的私交很好這件事告訴兄長。
魔術秀的進展一切順利。
但在散場後,林尼回到後台,從琳妮特那裡聽到了一件事——漸晏把團隊裡最近新來的一個道具師帶走了。
在無監控的拐角,非常蠻橫地敲暈拖走,態度可謂極為惡劣。
大概是逃不過被處理掉的下場。
可是……為什麼呢?
林尼沒從對道具師的回想裡發現什麼疑點,沉思片刻,道:“我們偷偷跟上去看看。”
塞繆爾家族有自己的死士,而漸晏早已擇優安插了心腹,以樂器為代稱。
抓走道具師的“小提琴”來到了壁爐之家掌控的一處隱蔽的地下室。
他們追遲了些,到時隻能先行聽到漸晏像在興師問罪的嗓音。
淡漠、從容、陰柔,吐信的毒蛇緩緩張開獠牙,充滿殺意地在逗弄獵物。
“你應該知道,白天的人命值錢,晚上的不值錢。”
道具師是受人雇傭的傭兵,黑色的買賣做得多了,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盯著黑暗裡影影綽綽露出的眼前人麵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你是……”
“有人雇你毀了林尼的魔術秀,讓他背上殺人的罪名,因為他擋了路。”
漸晏帶著黑手套的指輕輕挑起幾張相片,翻手扔到傭兵麵前。
他認出了,那是雇主的照片,是雇主的黑料。
對公眾人物來說,輿論足以毀掉且殺死一個人。
漸晏言笑晏晏地拍了拍手,“小提琴”恭敬地躬身,鉗製住了傭兵。
“大提琴”手持著尖刀,緩步走到傭兵的身前。
刀芒在黑暗裡醒目晃眼,一瞬間折射的寒芒,似乎瞎了人眼。
林尼聽到大小姐溫柔含笑的聲:“既然你見了我,這雙眼睛也不必留了哦?”
然後是利刃刺進血肉的聲音,和傭兵慘烈的嚎。
少女的神色匿在陰影裡,看不出唇邊是否揚起了弧度,但嗓音仍是帶笑:“若是你說出去了,那也很難辦啊,所以舌頭果然也……”
刀刃閃了一下,隨後屋內的慘叫止了,一切複歸平靜。
“萬一你逃出去了,可如何是好呢?”
漸晏苦惱地歪了歪頭,眉眼露出愁意,掩唇輕道:“腿大概也……”
斷肢抽搐了幾下,便停了動彈。
大小姐滿意地鼓掌,微笑著向“大提琴”和“小提琴”頷首:“還是埋了更安心呢,對吧?”
琥珀金的眼瞥過顫抖的傭兵,斂去眸中徹骨的冷意:“要、活、的、哦。”
Ⅲ.
“……知名演員……涉事……等多種不法行為……監押……靜候審判……夏洛蒂為您報道……”
漸晏悠悠抿唇,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得逞後的笑。
“你好像心情很好嘛,漸晏。”
芙寧娜吃完了漸晏桌上的甜品,好奇地問了句。
大小姐彎眉笑道:“壞人得以繩之以法,當然是喜事啦。”
芙寧娜讚同地點頭:“這種壞蛋,希望那維萊特判他終身監禁,在梅洛彼得堡呆一輩子!”
漸晏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而是提醒大明星:“芙寧娜,快到開場曲了。”
開場曲一如既往是合唱,連負責總體事項的鐘離先生都不見了,芙寧娜再不去後台就來不及了。
芙寧娜忙站起來,急匆匆地道了彆,出了休息室。
漸晏捧起大明星唯一給她剩下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
終身監禁?
嗬嗬……想必在梅洛彼得堡,偶爾出個意外、死個沒人惦記的罪犯,那位公爵是不會介意的吧?
合唱過後是雲堇的戲,雲先生下麵是荒瀧派的小品,再接著就是漸晏的琵琶獨奏。
戲曲和小品都要一段時間,漸晏悠閒地調著琵琶的弦,驀然抬眸,對上林尼投來的視線。
林尼步子一頓。
那雙琥珀金眸裡一瞬流露的警惕,像極了羅瑟蘭戒備他拿走帽子時的神態。
大魔術師姿態自然地走到大小姐身邊,打了個響指。
雪色金紋披風輕飄飄地落在漸晏肩頭,係帶被林尼隨手撩起,打了個漂亮的結。
他笑道:“小心著涼了。”
畢竟大小姐穿的是旗袍。
漸晏撩眼看他,指尖輕輕撥弄琵琶的弦,倏然問:“你忘了?”
林尼疑惑地歪頭:“嗯?”
得了答案的漸晏冷哼一聲,眸裡的動容化為冷意,起身預備上場:“忘便忘了。”
林尼眨了眨眼。
他望著大小姐在片雪飄落間坐下,落指撥弦。
琥珀金的眸輕輕閉上,絳唇開合,似是在說些什麼。
但沒有聲音傳出,僅是默念。
——生日快樂,林尼。
清新明快的《梅花三弄》,樂音流淌,以聲歌詠。
Ⅳ.
那是多年前的冬日。
[父親]在布法蒂公館移栽的梅樹如季開花了,喊了他們來賞梅,中途給孩子們講到了璃月的琵琶名曲《梅花三弄》。
林尼很是感興趣:“有機會的話,真想聽聽啊。”
他看向沉默寡言的琳妮特和害羞的菲米尼:“琳妮特和菲米尼也是這樣想的吧?”
琳妮特點頭:“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樂曲。”
菲米尼戴起了頭盔,安靜地吐著泡泡。
[父親]微笑地問:“漸晏聽過了吧,感覺如何?”
彼時壞脾氣的大小姐恍然回神,彆扭地轉頭:“還、還行吧。”
其實很好聽的,想學。
林尼好奇道:“漸晏最近不是在學樂器麼?有考慮琵琶嗎?”
……可是家主不讓。
被戳到了痛腳的大小姐冷冰冰地回道:“沒有。”
“好可惜啊。”
林尼惋惜地道:“我覺得你肯定很適合這首曲子。”
寒風揚起女孩雪色的長發,飄飄揚揚如雪落凡塵。
琥珀金裡一瞬的愕然被掩去,埋落的心跳彼此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