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翳輕行(六) 她不想聽。(1 / 2)

08.

燭羽雖然遞了申請,但還是等到大部隊出發時蹭著隊伍一起去了須彌城。

先前被賽諾帶到須彌城裡來時,燭羽還沒被安排過單獨的住所,是住在賽諾家裡的。

也虧大風紀官平時就不怎麼回家,空蕩蕩的屋子像沒人住一樣,什麼裝飾也沒有。

燭羽頭頂著提納裡曬乾後做的須彌薔薇乾花,跟馬上投入工作的巡林官打了聲招呼,便蹦蹦跳跳地往城裡去了。

她本來是要直接進大巴紮的,到了門口,偶然瞧見旁邊一個身穿教令院服飾的青年拖著步子沿著路往上。

周圍有人似乎認識他,驚訝的眸裡無法掩飾地流露出警惕,皺起了眉頭。

紛紛議論聲群起,如蜜蜂的嗡鳴,攪得人心煩意亂。

燭羽斂了笑,轉頭看去,躊躇片刻,邁開步子跟上。

青年不知是沒有發現尾隨的小姑娘,還是壓根就不在意。

他眼下疲憊的青黑眼圈很是顯眼,黯淡的眸光躲閃著不與人對視,不長不短的一段路,走來仿佛已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燭羽跟著他上了天台。

正是午時,驕陽正烈。

灼人的陽光澆在身上,很是滾燙。

天台很是靜謐,許是因空氣裡飄散的香薰,連點滴蟬鳴聲都不曾聽聞。

香薰濃鬱而刺激,並不是很好聞,讓燭羽不由住了下步子,抬頭看去。

青年雙手握住了天台邊的欄杆,肉眼可見身軀在顫抖。

那雙淺棕的好看眸子如混了汙穢雜質,暈染成了渾濁的深棕,陰暗而壓抑,深深蘊著痛苦及掙紮。

“你要跳下去麼?”

燭羽突兀出聲問。

青年似受了驚嚇,腳下一個踉蹌,連忙扶住欄杆才堪堪借力站穩,愕然地回頭看向燭羽:“……什麼?”

聲音顫抖而虛弱,大概是長久未得到休息了。

燭羽扇了扇空氣裡彌漫的香薰氣息,緩步走向青年,緋赤眸子映照出他頹喪的模樣,如鏡中倒影。

她的嗓音軟糯又清脆,有一種冷漠非人的質感:“還想活,為什麼要求死?”

青年痛苦地抓緊欄杆,仿佛要將一切苦難都以疼痛發泄:“我、我活不下去了……”

尾音仍在顫抖。

——他在恐懼。

燭羽不解地歪頭:“你在恐懼什麼?”

青年身子一僵。

隨後,他不由自主地低頭看向麵孔尚且稚嫩的小姑娘。

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平靜,深邃的赤眸染了碎金的光,某一個晃眼的刹那,讓他幾乎覺得那是明晃晃的、豔烈的鮮血。

拉杜聽到燭羽宛若宣誓般的質詢:“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09.

處理好了物資交接的工作,提納裡本是要去尋燭羽的。

誰知就在大巴紮內,他結束工作起身時,迎麵便被小姑娘撲了個滿懷。

和在化城郭被條條框框約束時不同,大巴紮熱情歡悅的氣氛似乎更會促進人們情緒的外露和表達。

提納裡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正要讓懷裡的她起來,燭羽已撐著他的肩抬頭。

明亮的眼裡躍動著顯而易見的歡喜,透亮如水晶,看得提納裡一愣。

下一瞬,燭羽輕快地貼近。

小姑娘清甜微醺的氣息混了點米香,唇上一點細微的甜味更是醉人。

近在咫尺的細長眼睫不安地微微抖動,似葉間的蝶在悄悄振翼,輕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