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夢尋鶴(六) 仿若風中殘燭將熄。……(1 / 2)

13.

離島,萬國商會。

暗夕在不遠處張望了會兒,直到勘定奉行來這裡催稅款的人都走了,才慢吞吞地踱步現身。

一個多月以前,如岡崎老爺所說,稻妻的執宰——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亦即雷電將軍,頒布了“眼狩令”。

本就火藥味濃重的群島,被這一把火直接點燃。

聽聞西邊的海祇島舉兵叛亂,組建了反抗軍,意圖推翻眼狩令。

天領奉行飛快組織軍隊,估計這時候已經兩方交戰,打起來了。

據明裡暗裡傳來的消息,海祇島一方的反抗軍並非一擊即潰,反而穩住了陣勢。

沒有一鼓作氣擊敗敵軍,天領奉行再急,也隻能駐紮下來,打起了持久戰。

稻妻境內,也開始了大肆收繳神之眼。

本來便不堪忍受鎖國令的民眾,在進一步人心惶惶的局勢壓迫下,逃離稻妻的人越來越多。

宵宮這幾日不知在忙些什麼,在著手籌備兩月後的煙火大會時,才發現一種來自璃月的稀有礦物存貨不夠了。

稻妻城內各個商鋪的外國貨物都早就告罄,連烏有亭裡的蒲公英酒都缺貨很久了,更彆說礦石。

暗夕這一個月來借住在宵宮家,跟著她學製作煙花的手藝。

她向來看不得美人憂心,自告奮勇來離島的萬國商會打聽是否還有存貨。

還沒進萬國商會的門,暗夕便瞧見一個許久未見的人影從裡麵走出來。

高高挑挑的青年,相貌清俊,身著青衫長褂,手裡還附庸風雅地抓了把折扇,悠悠晃著。

好看的臉上揚起閒散的得意淺笑,下階梯時步履分外輕飄飄的。

直到青年抬頭,看見了麵前不遠處,那雙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金棕鳳眸笑意盈盈地投來視線。

他冷不丁冒了滿身冷汗,把折扇收起,快步上前,狀似熱情地招呼:“哎呀,這什麼風,竟把大人您給吹來了?”

邊說,他邊伸手,不動聲色地示意清淨地兒:“來來來,這邊請。”

到了海邊峭壁下的褊狹處,青年做賊似地左右看看,剛要開口,便聽到暗夕似笑非笑的聲音:“參鶩,日子過得挺滋潤,都打進萬國商會裡去了?”

他不由苦笑:“這還不是因為您上回的吩咐……”

參鶩是個專做走私生意的商人,有些門道和手段,在各地的盜寶團、官衙、愚人眾、甚至本地灰色地帶勢力裡麵都很吃得開。

稻妻的鎖國令讓參鶩簡直眼前一亮,像聞到了腥味的豺狼一樣,忙不迭地跑了來。

絲織綢緞、精巧工藝、美食名酒,即便是踩在勘定奉行底線上的軍械物資,隻要有利潤,他就沒有不敢私運的。

隻不過數月前,參鶩跟一夥遊蕩在白狐之野的海亂鬼前腳剛定下交接武器的日子,後腳就被暗夕和藹可親地找上了門。

暗夕是看上那夥海亂鬼被終末番盯上了,覺得這是個接觸社奉行的好機會。

而且參鶩做生意向來精明,即便眼下人贓俱獲,沒準到頭來根本挖不到這家夥身上。

參鶩乖乖地吐了話:“放出的話裡提到了的走私清單,其實根本沒有那玩意。貨都是溝通時就用暗語交流過的,終末番那幫家夥肯定查都查不出來。”

暗夕滿意地移了腳,沒理狼狽爬起來的黑商,打量了下手裡的賬單:“連海亂鬼的生意都做,你這次又惹了什麼事?”

“就……買了點古董,手頭有點緊,所以找北國銀行借了筆大債。”

參鶩訕訕笑著,不敢抬頭去覷麵前姑奶奶的神色。

“買了點古董?”

暗夕重複了一遍,冷笑:“隻怕不是一件兩件吧。”

參鶩做著不乾淨的買賣,入手的古董自然來處也不會正經,大多都是各地走私流通的文物。

暗夕翻了遍參鶩的貨單,挑眉:“你這武器屯了這麼多,賣出去的不過是十之一二。”

參鶩嘿嘿笑起來:“大人您也能看出來,這稻妻鎖國越是日久,矛盾越是加劇,更何況因曆史遺留原因,西邊的家夥們對雷電將軍實在不算太買賬。”

這話說得著實有些難聽了。

暗夕警告地瞥了眼參鶩。

青年縮了縮腦袋,清了下嗓子,繼續道:“所以啊,這仗肯定會打起來,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天領奉行這邊肯定不虛,但海祇島那邊就有的是利潤可圖了。”

暗夕麵無表情:“你想發戰爭財。”

參鶩臉色變了一變,片刻後,咳了一聲:“這、這也是人之常情啊,我要真是那種漫天要價的奸商,您當初也不會放過我不是?”

參鶩走南闖北順溜得不行,唯獨在璃月栽在了暗夕手裡。

但在圍剿的戰圈裡,暗夕手下留情,漏了個破綻,讓參鶩一個人單獨逃了出去。

這家夥奸是奸了些,有點良心,但不多。

看在那丁點的良心和那張漂亮的臉,暗夕故意放了人。

——雖然被凝光從那時起一直念叨到現在。

暗夕將貨單上的數額儘數記下,隨手扔了紙:“其他貨物隨你,這批武器一點都不許再挪動。如果還有門路走私軍械,都啃下囤起來。”

參鶩一下垮了臉:“姐姐、好姐姐,這……你也是知道我的,那麼大量的武器,隻進不出,我得虧多少錢啊!”

暗夕斜著眼,望向青年彆在流蘇上的冰係神之眼:“少在這兒貧嘴,按你這幾個月的斂財速度,北國銀行的債早該還清了,應該還賺了一大筆,拿這筆錢墊上。”

參鶩可憐巴巴地眨眨眼:“姐……你這、總得給我留點活路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大手大腳慣了……”

暗夕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