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屍行李箱(3) 恭喜你,喜提一具無……(1 / 2)

刑偵:夜半鶴知 二獅 7279 字 8個月前

與此同時,偵查工作也有序地進行著。

“大家請看這裡,紅叉的位置是拋屍地點。”單瀮拿水筆敲了敲白板上的“T”字形地圖,“綠江大道,一條路進,一條路出,綠化帶過去就是綠江,這是一條死胡同。行李箱要抵達這個位置,隻能通過三條途徑——”

單瀮在圖上畫了三個箭頭:“分彆是,綠江大道的十字路口,綠江小區的大門,或者走水路,從江上來。”

原本,拋屍綠化帶正前方就有一個攝像頭,可麻繩偏挑細處斷,警方調了監控才發現,這個攝像頭早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扭了180度,轉向街邊一家待重新裝修的破茶館。可是,監控影像隻保存三個月,三個月前,攝像頭就已經這樣了,大家就連它什麼時候掉的頭都不知道。

至於那個茶館,早就破產大半年了,牌匾已經換了下來,但地皮還沒租出去,老板一問三不知。

警方隻好擴大監控範圍。

“根據這三個方向,我們重點監控這幾個攝像頭。”單瀮把白板磁貼貼在了攝像頭位置,“綠江大道十字路口,綠江小區西門入口,這條街上唯一一家營業的便利店,以及橫江大橋下的這個,重點排查區間為九月三日下午六點後,到九月四日上午九點之間。”

單瀮調動當地派出所民警,把監控任務一一分配了下去。

半夜,當地轄區派出所也是燈火通明。

不幸的是,幾個調查方向均是一無所獲。

“單隊,我們記錄了區間內綠江大道十字路口進出的所有車輛,沒有發現冷鏈車,小貨車也就隻有三輛。”

“單隊,綠江小區門口保安、便利店監控都查過了,沒有拍到行李箱,這是我們有區間內進出小區的汽車牌照。”

“根據橫江大橋下的水運監控,區間內隻拍到了運送貨物的船隻,沒有船隻在岸邊停留。”

警方詢問了沿街居民、保安,沒人見過那麼一個行李箱。

如此說來,行李箱大概率是被放在車裡,再被丟棄的。可是,這麼多車輛——行李箱會藏在哪裡呢?

單瀮看上去非常淡定,但內心也漸漸燃起一絲焦灼。從屍體被發現到現在,已經十八個小時過去了,他竟然還沒有獲得任何有效的進展。

淩晨三點,單瀮第五杯咖啡已經見了底。

葉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走到他身後:“單隊,你怎麼還在看這個破茶館,這個方向啥也沒有啊。”

單瀮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雖然攝像頭方向是反的,但如果半夜有車輛過來,車燈會導致視頻上亮度發生改變。回綠江小區的車不會開這麼遠,如果有汽車在夜間來過綠化帶,我們可以根據這個攝像頭亮起來的時間點,從十字路口的攝像頭溯源這輛車的車牌。”

葉飛一拍大腿:“不愧是你啊副隊長!”

為了節約時間,視頻開的八倍速,但長期盯著一成不變的畫麵,特彆容易疲勞。葉飛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遞過一包煙。單瀮手摸到煙上,但又猶豫地縮了回來,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戒了。”

大概又過了四十分鐘,視頻裡天色亮了起來。

那天晚上,綠化帶前從未亮起過車燈。

單瀮茫然地想——難道這條思路也走不通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快進的視頻裡,有什麼影子在晨曦中從茶館那麵落地窗前一閃而過。他眯起眼,把進度條又給倒了回去,放慢速度再看一遍。

9月4日,報案日前一天,清晨5點17分。天色正蒙蒙亮,隻見那落地窗上,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影。從形狀上看,他身後正拉著一個大型行李箱,往死胡同儘頭的綠化帶上走去。

他把這段視頻單獨截出來放大——由於影像來自玻璃倒影,單瀮看不清楚那人的麵目特征,隻能確定男人個子不高,駝背,帶著白色手套,穿著一身橙黃色的衣服——環衛工人製服!

單瀮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他切回路口監控,在5點15分53秒的時候,一個毫不起眼的環衛工人騎著一輛垃圾三輪車,在街角一閃而過。那輛垃圾車的大小,足以裝下一個行李箱。

終於!

單瀮熬了一整個通宵,卻藏不住眉眼間的精神氣。

一早,他便帶人再次前往案發地,找到了那輛有編號的環衛車。負責這片區的環衛工人隻有三人,兩男一女。警方詢問了一圈,單瀮很快鎖定了一名名叫趙勤快的環衛工人。他在9月4日一早請了假,說是老母親病了得陪著去醫院。

“請幾天假?”

“我已經三天沒見著他了!”保安指向傳達室後的一大堆快遞紙盒,“喏,這些都是他拜托我留著的,好賣錢。”

趙勤快的老家離案發地點不過半小時車程,警方很快就找到了人。一開始,趙勤快否認自己曾見過一個LV行李箱,說自己那天從未去過綠江小區,一早就陪母親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了。

可是,拋屍地綠化帶中,發現了三個人的腳印,都是在大雨那日之後留下的。其中,兩款腳印已經找到了主人——一位是報警司機程師傅,而另一位則是他同為貨運司機的朋友,這兩人常來此處抽煙解手。

而現場的第三種腳印,40碼,恰好和趙勤快的尺碼相符。

很快,環衛工便抵不住警方的攻勢,這才打開了話匣。

趙勤快四十出頭,上有老母,下有一雙兒女,是家裡的頂梁柱。奈何趙勤快收入微薄,熱衷於廢品回收,每天靠紙盒塑料小家電,以獲得一筆額外收入。按他的說法——那天一早,趙勤快剛上班就看到路邊放著一個大行李箱,他見行李箱沒上鎖,四周也沒人,便想瞧瞧裡麵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趙勤快頭皮發麻,慌亂地拉上拉鏈,趁著清晨無人,把行李箱扔到了死路儘頭的綠化帶裡,用落葉和枝丫把它藏了起來。

“人不是我殺的,”男人苦著一張臉,黝黑的皮膚皺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是誰把行李箱放那兒的……”

“正常人看到屍體,第一反應難道不是報警嗎?”單瀮的語氣不重,但那手術刀似的眼神一掃,趙勤快就嚇得一縮脖子。

“你為什麼看到屍體不報警?”

單瀮捕捉到了趙勤快眼裡的瑟縮。中年男人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這,這不是怕惹事麼?”

“你什麼都沒做,會惹什麼事呢?”

趙勤快不敢與人對視,食指撓了撓鼻翼又去抓頭,最後垂頭喪氣地承認:“那個行李箱最外麵那一層的小拉鏈裡,有紅包。我,我看到錢,我就拿了。”

又是紅包。單瀮微微蹙眉,想到了那16個裝艾草的紅包。

“多少錢?”

趙勤快雙手下意識用力攪在了一起,喃喃:“……八千。”

“數額不小啊。”單瀮冷笑一聲,“膽子也不小。這種行李箱裡的錢你也敢拿?”

“我家這經濟情況,誒……真是說來話長。”趙勤快開始唉聲歎氣,“養兩個小孩每個月真是花錢如流水。俺前幾年蓋新房在村裡借了錢,現在還沒還完。可我媽眼睛要做手術啊,拖好幾個月了。”

“本來隻是個小手術,但我媽她沒有醫保,年紀大了本身還有基礎性疾病,醫生是建議住院觀察一晚上的,這前前後後加起來,要花一萬多。所以嘛,她之前說什麼都不肯做,一直拖著。我當時看到那一遝現金,哎喲——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我真的就是腦子一熱,直接把錢拿走了,怕夜長夢多啊,當天就帶我媽去做了手術。”

“警官,我這——我這也不是偷吧?”男人苦著一張臉,“你說這錢死人拿著也沒用,活人還要過日子呐!”

單瀮沒接這話茬,隻是問道:“那紅包封皮呢?丟了?”

“是,是,丟了,誒,就扔我垃圾車裡了。那錢也已經花掉了。我自己又墊了兩千多塊錢,直接在醫院直接付的現金。時間是——就那天中午,在寧港第三人民醫院住院處,我有收據,您可以去醫院查。”

單瀮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把你當時看到的紅包描述一下。幾個紅包?什麼模樣?新的舊的?”

趙勤快回憶片刻,拿食指拇指比了個寬度:“那個夾層裡隻有一個紅包,這麼厚,感覺還挺新的,封麵上畫著兩個小人,一男一女,鵲橋相會那個造型,金銀相間的。”

在邊上負責記錄的警官連忙遞過紙筆,讓人把那個封麵大概的模樣畫下來。單瀮追問:“現金是新錢嗎?是否連號?”

——如果是連號的新錢,那有可能從銀行記錄追蹤到提款的人。

可趙勤快搖了搖頭:“有些挺舊了,有些乾淨點,肯定不是新錢就是了。”

單瀮又問了一些關於箱子的細節。按趙勤快的說法,當時清晨五點多,路上沒人,那個行李箱放在綠江路路口到綠化帶三分之一路程處,一個沒掛牌的公交車站邊上——之前政府想在這裡建一個江邊公園,但不知怎麼項目就擱置了——反正,是一個很顯眼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趙勤快當時帶著環衛手套,沒覺得行李箱很冷。他常年鼻塞,又經常與垃圾打交道,打開拉鏈之前也沒有聞到刺鼻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