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屍行李箱(8) 敵鼠鈉鹽。(2 / 2)

刑偵:夜半鶴知 二獅 5147 字 8個月前

楊母愣了愣,好像沒太聽懂:“什麼?抑鬱?”

“他的意思是,小楊生前有沒有……嗯……”段夏連忙解釋道,“就是言語上啊,行為上啊,表達出自己不想活了這樣。”

楊明怡母親想了想,嘴唇微微顫抖:“沒有。一天天蹦躂著,我看活潑得很!”

“真的沒有嗎?”林鶴知眼尾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隔壁鄰居說聽到你叫她去死,說不定她真的去了呢?”

聽到這句話,楊明怡母親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小聲啜泣:“這……這都是氣話嘛!我氣昏頭了,吵架吵氣頭上說的氣話嘛!”

單瀮側頭狠狠瞪了林鶴知一眼,可就在楊明怡母親崩潰的那一瞬間,他難以置信地發現——這個人似乎非常愉悅。

“可是……可是我們家裡……也沒有老鼠藥啊……”楊母親一哭就好像止不住了,眼淚抹不完似的,抽噎著話都說不完整,“她去哪裡吃的老鼠藥……”

她丈夫臉色也很難看,沉默地摟住女人,拍了拍她的背。

由於楊明怡母親情緒崩潰,話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單瀮隻好暫停詢問。在夫妻兩人同意後,三人搜查了一遍老房子,的確正如楊父所說,有農藥,除草藥,但沒有發現殺鼠藥。

走之前,單瀮遞過一張名片:“抱歉,你先彆著急,要是想到什麼可能和楊明怡有關的事,直接這個電話聯係我。無論明怡發生了什麼,我保證給你一個答複。”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林鶴知跟在單瀮身後,有些不滿,“她明明就是在家裡毒死的?按她媽的說法,中毒時間點全在家裡,家屬的嫌疑豈不是最大的?”

單瀮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等走遠了,才對林鶴知發作:“張口閉口沒有一句人話,我讓你說話了嗎?啊?”

“她不是自殺。”林鶴知被人推著踉蹌半步,皺起眉頭,“她們家裡明明有農藥——楊明怡從小在農村長大,必然知道農藥灌下去可以速死——如果她真的想自殺,為什麼不選擇更有效率、隨手便可以拿到的農藥,而是要選擇敵鼠鈉鹽這種死亡周期長,死亡過程折磨,且家裡明麵上還沒有的殺鼠藥?”

段夏跟著附和:“我也這麼覺得。而且,家裡沒有老鼠藥,應該也不會是誤服。既然不是自殺,也不是誤服,就隻能是謀殺了!”小姑娘越說越義憤填膺:“我看她父母對楊明怡就很不好,好像她不是她們家女兒,就是一個要嫁出去生孩子的機器一樣!”

“彆讓你自身的情緒影響你對案情的判斷。”單瀮搖了搖頭,“楊明怡父母對這件事恐怕並不知情。”

林鶴知皺眉:“證據?”

單瀮沉默片刻:“我感覺得到。”

林鶴知:“……”

他正打算開口陰陽怪氣一番,單瀮解釋道:“在我們告訴她楊明怡並非死於草藥中毒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楊明怡媽媽身上有一種情緒變化。不僅僅是震驚,還有一種——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種解脫,一種長久的懷疑終於得到了證實——這個消息,似乎給她撐了腰,讓她又獲得了指責彆人的底氣。”

林鶴知越聽越茫然:“……?”

“這是一個非常細微的情緒變化,但非常重要,因為我認為,醫生和楊明怡母親說她女兒死於草藥中毒,可能對她打擊很大,顯然,這個藥是她逼迫女兒吃的。所以,她對女兒的死充滿了愧疚,而告訴她楊明怡並非死於中草藥中毒,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這也從側麵證明了,她之前對敵鼠鈉鹽毫不知情。”

“至於楊爸爸,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木訥,老實的人。家裡的事主要靠媽媽張羅,包括冥婚這件事,也是媽媽聯係的,如果他們串通好,母親不可能不知情。”

“細微的情緒”——

林鶴知在心底冷笑一聲。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主觀而無法量化的概念。林鶴知想到大學時期有一個追過他的女孩,從包裡翻出三種品牌的“爛番茄色”問他哪支好看。林鶴知瞬間就感到一陣牙酸——無法分辨其中區彆讓他感到異樣挫敗。沒錯,單瀮所說的“細微的情緒”,和那種似是而非的口紅色號,有什麼區彆?

林鶴知喉結上下一滾:“……這不是證據。”

“感覺是感覺,證據是證據。”林鶴知不知是在試圖說服彆人,還是在試圖說服自己,“如果你的感覺有用,那這個世界上為什麼還要法官?”

“我的感覺——”單瀮眼神如刀,幾乎是高傲地掃了對方一眼,“很少出錯。”

其實,單瀮很想說“從不出錯”,寧港市局人形測謊儀可不是白叫的,不過,他做人說話從不說滿。

他盯著林鶴知,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林鶴知,你知道的。當時,我感覺到你騙了我——是,我沒有證據——但你心裡清楚我說的並沒有錯,對嗎?”

林鶴知抿緊了嘴,一言不發。

段夏聽兩人打起了啞謎,滿腹狐疑:“騙什麼?”

“我還有幾個人要見,核對一些信息,然後再去找他們家弟弟。”單瀮拿出手機,點開一份整理好的列表,“林鶴知您就彆跟了,我受不起。”

說著,他扭頭對下屬招了招手:“小夏,你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給我看好這個人。”

小姑娘臉瞬間皺了起來,全身上下都貼滿了抗拒。

“單隊!”她連忙跟了過去,“我我這特意出來一趟——就是跟著您學習的,不——不是來——”說著,她委屈巴巴地瞥了林鶴知一眼,把“管小孩”三個字給咽了下去。

“段夏同誌,組織把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委托給了你,請你認真對待,不要低估這個工作的難度。”單瀮安撫似的拍了拍段夏肩膀,臉上白底黑字寫著“真是辛苦你了”。

段夏:“……”

“不要這麼委屈地看著我。”林鶴知嗤笑一聲,“跟你們隊長學還不如跟我,走,林老師帶你學習一點真本事。”

段夏:“……哎!我們去哪兒呢!”

林鶴知雙手插在褲兜裡,晃悠晃悠地往村口貼滿了殺鼠通告的農業社走去:“找一些不靠‘感覺’的證據——比如,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