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莫裡,公司從未續簽過任何一個人,黎尋很清楚,JL的定位不是賣藝術品拿傭金,已經捧“紅”的藝術家作品自然能賣出好價錢,但那些批評家們說對了一半,並不是她黎尋用商業摧毀藝術,而是榮華富貴往往扼殺一個藝術家的靈魂,使其很難再迸發出強烈的情緒和靈感,這並不絕對,但黎尋早些年比較過很多知名藝術家一生的作品,也做過多篇論文去闡述這個現象。總之她創立JL的理念就是發掘並栽培有巨大潛力的優秀藝術家,在她看來,這個階段的作品往往最為珍貴。
另外她今晚吃飯時說的那句話並不假,她喜歡懸念和挑戰,已經成熟的藝術市場不太能抓取她的興趣,或許,她享受處於絕對的主動地位。
而今晚在踏進餐廳時她都對目標很清晰:說服莫裡離開。可慢慢的,她改變了想法。
她拿著酒杯走出臥室,樓層的另一端是她的畫室,平時沒事時她也會在這裡待著,畫點東西取悅自己。
這畫室的風景與采光,也許是這座城市裡最好的。
她又吞了口酒,拿起手機撥給洪珊。
“阿珊,我答應了莫裡續約一個季度。”
那邊頓了一下,仿佛自行壓下了很多問題,類似“為什麼”,洪珊隻從執行層麵開始發問:“尋姐,薑小榆的合約下月一號生效,也就還有一周時間了,到時她的工作間怎麼安排呢?她和莫裡誰住在駐留套間裡?”
黎尋看著窗外零星的燈火,這一麵落地窗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湖,夜晚時望出去,可以感受到黝黑的水麵與天空在遠處的儘頭糾纏,而天氣好時也會看到星星,雖然它們會被另一側城市霓虹的餘光奪去光輝。
“莫裡不想搬出去,我也無處安置她,讓她在裡麵繼續住著吧,”黎尋想了想,“也就三個月。”
“行……那薑小榆呢?我再給她在公司附近找地方?還是讓她住她自己那裡?給她補助?不過她那地方……”
“不用了,”黎尋打斷她,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讓她住我這兒吧。”
“啊??”洪珊這一次沒有控製住自己,這個答案太讓她意外了。
她可是黎尋,連讓住家保姆住在家裡,她都有點膈應,而且住的還不是一個樓層。
黎尋也知道這聽起來有點不合常規,但再一想什麼是常規呢?還不都是她定的。
“尋姐,你確定嗎?哦,對了,她還有個貓……”
“什麼?”黎尋擰起眉,“真麻煩,我受不了貓毛。”
“好消息是……她的貓沒有毛……”
黎尋瞥了眼手機,有點無語。
“她養的是一隻斯芬克斯貓,渾身都沒毛,就是有點……醜。”
黎尋翻了個白眼,“你查得倒蠻仔細。”
“不是,中午我跟她聊合約時她說的,她怕公司套間不允許住寵物。”
電話裡一陣沉默,黎尋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有點拿不準。
“那尋姐……”
“我再考慮考慮。”
“那行……”
***
警局的小房間裡,賈斯汀的父親卡爾正試圖說服警察。
“一定是起連環殺人案!前幾天胡安二手家居店裡的命案,根本不是自殺!我兒子的遭遇一定與那有關!”
“先生,從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看,陽台上使用的是一個杠杆滑輪,滑輪另一端,與當事人形成拉鋸作用的是一個注滿水的巨大水箱,足足裝了兩百磅的水……”警察拿出照片指給他看。
“你看,”卡爾指著照片,“這裡水箱與繩索打了個複雜的死結,他怎樣能先把水箱移過去,打好結,再把自己吊起來?”
“通常來說不可以,但我們發現水箱旁有個人字梯,上麵有一個桶,桶的底部有個直徑兩英寸的孔,孔下接著一根管子,通到下麵的水箱。”
卡爾想了想,“這不可能,水流的速度那麼快,而且他怎麼可能把兩百磅的水用人字梯運到上麵?”
“所以……他用的是冰,先在水箱裡注入大部分水,我們注意到陽台上有個水龍頭,這很簡單,然後把部分冰分趟放進上方的桶裡,冰一點點融化,這時間足夠他躺進被單,打好結,自儘……等冰融化,被裹著的他就會升上去……”
“為什麼不是彆人乾的??這更可能是彆人乾的!!”卡爾幾乎咆哮起來。
“請冷靜,先生,一來彆人沒必要用這麼緩慢複雜的程序吊起他,二來,從現場勘查到的指紋看,桶、水箱、還有一個冰鏟,上麵都是您兒子的指紋,當然了,僅憑這還不能定論,目前我說的,隻是我們的初步判斷,另外,”警察若有所思,“您兒子是學物理的吧?”
卡爾愣住了,半響,“是,但不可能,動機呢?他自殺的動機呢?你們不能這麼快下定論,像胡安家居店的案子一樣!”
“先生,你兒子是否認識胡安夫婦?”
“他們上周去胡安店裡買過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