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彆墅裡。
周煦盤腿坐在椅子上,麵前攤著幾張卷子,正叼著筆作苦思冥想狀,眼神卻時不時往另一處偷瞄。
被他瞄著的地方,聞時正站在冰箱邊,一手拿著冰可樂,一手拿著手機,眸光認真地在看什麼東西。
夏樵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了給這位輔導功課的活兒,一邊哀歎自己仿佛在坐牢,五個小時寫不了一張卷子。一邊小聲抱怨:“你究竟在看什麼呢?我哥臉上也沒長解題思路,盯著他能看出答案嗎?”
“噓——”周煦示意他聲音再低一點,然後湊過來說:“你覺不覺得聞時老祖最近怪怪的?”
夏樵:“哪裡怪?”
周煦悄悄耳語:“他最近老是拿著手機在那看,手指還時不時在屏幕上劃拉,不是點屏幕那種,是放大、縮小、旋轉那種。”
夏樵:“……誰用手機不是這麼用啊?”
周煦又道:“我那天路過,無意間看到好像是兩張地圖圖片,像在做對比似的。誰天天拿著手機研究地圖啊?不覺得奇怪麼?”
夏樵:“……我不覺得奇怪。”
夏樵:“我就是覺得有必要幫他貼個防窺膜了。”
周煦訕訕道:“我也不是故意偷看,就是剛好喵到。”
夏樵:“你少瞄兩眼,卷子就已經寫完了,咱倆都不用在這坐牢。求求了,快點寫,我也想摸我的手機,哪怕看地圖都行。”
他倆周圍有一圈懸空的金色符咒,混雜著交錯的傀線,牢頭似的將桌子繞了一圈。兩人的手機、Switch那些能玩的東西都在圈子外麵,寫不完卷子就碰不到。
本以為這能敦促一下,結果周煦依然能找到事情分個心,夏樵快瘋了。
說話間,聞時大概是研究完了,捏掉空了的可樂罐,丟下一句:“我出門一趟。”便消失在了屋子裡。
周煦道:“看,不奇怪嗎。老祖說的是出門一趟,不是進個籠之類的。”
夏樵:“他之前也不是每次出門都是進籠啊,經常說’出去一趟’就走了。”
周煦一語點破:“可之前都是跟祖師爺一塊兒呀。”
“對噢……”
夏樵突然反應過來,這幾天聞時出門,都挑在塵不到在籠裡或者有事沒下山的時候,在外麵也不會耽擱很久,十來分鐘、二十分鐘就回來了。
從祖師爺的角度,可能都不知道他出過門。
這就真的有點神神秘秘了。
周煦:“是不是!就像刻意不讓祖師爺知道似的。”
“何事刻意不讓師父知道?”說話間,鐘思卜寧前後腳回來了,剛好聽到了半句。
“在說聞時老祖呢。”
“師弟?”卜寧一臉訝異,“你說聞時師弟?”。
鐘思就更直接了:“當真?小師弟連騙人都懶得編借口,總是看緣分看命的,還有事能瞞著師父?”
如此一來,不隻是周煦,所有人都開始覺得這事很稀奇了。
十分鐘後,剛回來的大師兄莊好好被拉進了話局,探討無果。
又五分鐘後,大小召也被薅了進來,眨巴著兩雙杏眼道:“不知道呀。”
“但聽起來像在準備東西。”
“驚喜什麼的。”
“也保不齊是驚嚇。”
大召摸著下巴想了想聞時的性格:“驚嚇吧,多半是驚嚇。”
小召也摸著下巴:“老板最近是不是欺負他了,在憋著勁氣回去呢?”
大召:“老板有哪天不欺負人嗎?”
小召:“好像沒有。”
卜寧:“……”
話題方向逐漸不對,穩重的卜寧老祖正想拉回來說“既然如此,就不多問了”,卻聽見老毛撲楞著翅膀進屋了。
大小召嘴快,嘰嘰喳喳把他們聊的東西給老毛說了。
老毛正拎著東西進廚房,聞言隨口應了一句:“快到生辰了吧。”
他倒是隨口一句,餐廳裡一眾人都愣住了。
“生辰?什麼生辰?”
“小師弟生辰不是早過了麼?”
“肯定不是師弟。”
“那難道……”
眾人齊刷刷看向老毛:“……師父的生辰?!”
老毛一隻手還沒來得及從翅膀尖變化回來,捂著嘴懵道:“剛剛那句生辰……是我說的?”
“不然呢?”
“你知道師父的生辰?”莊冶他們滿臉詫異。
周煦:“祖師爺真正的生辰?不是張家當年名譜上寫的那種?”
老毛捂著嘴,也很懵。
這麼多年來,好像從沒有人知道、也從沒有人問過塵不到的生辰。徒弟們怕僭越,傀們就更無從問起了。好像他們早已默認,那樣的人是天生地養,自鬆林月下走進的人間。
沒有什麼俗世出身,更不會有什麼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