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嚀看著他匆匆逃離的樣子,沒有再去追。
她這會兒實在無暇顧及小男孩青春期的某些心情。
因為現在她已經自顧不暇。
黎雅博所帶給她的那些,溫柔下的欺辱、故作斯文的無恥行徑,壓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她害怕又抗拒,卻又隻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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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當日,方嚀還是去了黎雅學的學校。
哪怕黎雅學說過她不用來。
可是在這個家,她現在唯一能夠從中獲取到一絲溫情的,就隻有黎雅學。
她是獨生子女,母親從小拋下了她,父親也不是個東西,從未體驗過親情的感覺,後來嫁給了黎一明,黎一明不光給了她愛情,也給了她一個和她年歲相差不大的繼子。
她將他當弟弟看待,這幾年裡,他們真的就像是姐弟一般。
黎雅學找了陳叔代替她也沒關係,她跟陳叔說一聲就行了。
因為今天是運動會,學校大門的這條路上,從早上起就圍滿了車子。
各式各樣的豪車陸陸續續開進學校,方嚀就坐在其中一輛低調的黑色幻影中。
黎雅學臨時找人替換了她,因而無人接待。
她沒在意,自己找去了黎雅學的教室。
坐上電梯,來到黎雅學年級所在的樓層後,果然見到了幾張熟麵孔。
幾個打扮不菲的家長圍在一起聊著天,男人們手腕間機械表光華萬分,女人們手提包上的金扣也不遑多讓。
每年的親子運動會都是如此,孩子們用優異的成績給父母爭光,父母自然也要用雄厚的財力給孩子爭光。
這裡的孩子從小生活優越,父母們的打扮得體與否,是他們的孩子在學校社交圈裡能否吃得開的重要評判準則。
“咦?黎太太?你今年也來了?”
方嚀擺出微笑,上前打招呼道:“各位家長好。”
寒暄幾句後,一位媽媽笑著說。
“前幾年都是你一個人來的,那些運動項目都隻能你一個人比,好不容易今年你們家來了個男人,你總算能當一回觀眾了。”
雖然今年陳叔來了,可陳叔畢竟年紀上去了,某些個要跑要跳的運動項目,還是她來比較好。
“還是我來吧,這些項目都太耗體力,我怕人吃不消。”
她今天還特意帶了雙平底鞋過來備用。
另一位爸爸頓時笑了。
“你這話說的,人家黎總正值青年,三十歲都還不到呢,孩子們的運動會而已,能有什麼吃不消的。”
方嚀愣了愣。
“什麼?”
她正在奇怪這位爸爸所說的話,雅學班主任那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
“咦?黎太太,您怎麼也來了?”
方嚀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黎雅學的班主任是位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出身中產,海外博士學曆,孩子們和家長們都對她比較滿意。
班主任剛剛下樓去接人了,此時她旁邊站著的,正是她剛剛特意下樓去接的人。
男人今天不似往常西裝加身,穿著件長款風衣,前襟隨意地敞開著,內裡淺色的襯衫也沒有一絲不苟地扣在最上麵,微微漏出了喉結下溫潤的皮膚。
運動會的氛圍沒那麼嚴肅,他戴了副沒那麼正式的半框眼鏡,休閒雅致,挺拔斯文。
男人是第一次出現在弟弟的學校裡。
他的麵孔,遠比他的父親還要令人感到新奇。
黎雅博對於方嚀的到來,顯然不如方嚀對他的出現那麼驚訝,他對她微微笑了笑。
教室裡的黎雅學也看到了這一幕。
同桌拍了拍他的肩,笑著打趣道:“喂,這下你們一家三口算是齊了啊。”
黎雅學隻是淡淡瞥了眼同桌。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也曾期待過這樣的場景。
現在這個場景真的實現了,他卻並不如想象中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