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梁望舒每天都會給裴識月打電話,裴識月不喜歡接電話,準確來說是不喜歡接他的電話。
因為在電話裡,她說話沒有思考的時間,也很怕他說了什麼自己接不上的話。
所以後來裴識月又重新把微信用了回來,讓十分愛打電話的梁望舒換成發語音給她,這樣即使聽到什麼不想聽的話,她也可以裝作沒看見。
但梁望舒一直都很有分寸,除了剛重逢時喜歡語出驚人外,之後幾乎都沒有再說什麼讓裴識月不知所措的話。
裴識月一葉障目地欺騙自己,也許梁望舒也會覺得他們做朋友,會比做戀人要好得多。
八月徹底結束之前,周既兼職的黑心公司自覺理虧,提出私下和解,賠償款給的還算合理,事情到底算是告了一段落。
為表感謝,周既提出請裴家一家人吃飯,當然也叫上了梁望舒。
裴識月不是很想去,但周既說她不來,他根本叫不動梁望舒,她進退兩難,總不能真的去問梁望舒,隻得答應下來。
結果到了吃飯的那天,梁望舒卻因為去見投資人缺席了飯局,直到臨了才趕來喝了杯茶。
散場後,裴父裴母帶著裴識星先走一步,周既去結賬,裴識月和梁望舒在店外等他。
裴識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酒味,想到他去見投資人,問了句:“你投資談得怎麼樣?”
“差不多了。”
“恭喜。”裴識月笑笑,“周既說你現在自己在做遊戲,很厲害。”
“隨便弄弄的。”梁望舒說,“有機會帶你玩一下。”
她一愣,卻也還是附和道:“好啊。”
梁望舒卻突然認真:“我說真的,會有這個機會的。”
裴識月有些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怎麼說,恰好這時候梁望舒的手機響了,他說:“我接個電話。”
“好。”
起初梁望舒一直站在裴識月身邊接電話,大多時候都在聽,很少開口,等到周既結完賬出來,他才走到更安靜的那邊去講電話。
周既從店裡拿了幾顆清口的糖,問:“要吃糖嗎,是薄荷味,我拿了好幾個。”
裴識月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周既自己剝開吃了一顆,陪著裴識月在原地站了會,忽然開口:“好像一直沒問過你,你跟望舒是高中同學嗎?”
“不是,我比他低一屆。”
“但我記得望舒不是在平城讀的高中嗎?怎麼你們現在都來和城了?”
“我是高二才轉去的八中,但後麵發生了點意外,高二沒讀完我父母就帶著我回了和城。”裴識月頓了頓,說,“不過我也沒想到梁望舒會來和城,我以為他可以上平大的。”
“這點我也沒想到,以他那個分數,當初來我們學校確實有點浪費了。”周既咬碎糖。
“嘎吱”一聲。
裴識月腦袋跟著“咯噔”一聲,忽然抓住周既的胳膊,“你說浪費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他高考比我們學校分數線高了快七十分,報平大是完全沒問題的。”周既說,“不過我們學校計算機算是王牌專業,他高分被錄取,學校平時對他各種項目開發或是比賽都是大力支持的,要是放在彆的學校,可能競爭壓力會比較大吧,來我們學校,起碼可以專心做自己想做的項目,也算挺不錯了。”
周既還在說什麼,裴識月已經沒上心聽了,她想到上次,他平靜坦然的告訴她都過去了。
什麼過去。
他壓根就沒去。
許是注意到裴識月的動作,梁望舒很快走了過來,眼神示意周既,像在問怎麼了。
“沒事,就隨便聊聊。”周既小聲說,“我先回去了,過兩天開學,我還有篇論文沒弄完。”
梁望舒點點頭,周既又跟裴識月打了聲招呼,才轉身離開。
梁望舒電話也講得差不多了,關了麥克風隻聽不講,輕聲問裴識月:“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裴識月看不見他的臉,隻能憑呼吸,憑說話的語氣去判斷他當下的心情,是疑惑的,關心的。
她回想起他通篇的謊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當朋友比當戀人更好。
這是沒辦法比較的事情。
“梁望舒。”裴識月努力抑製呼吸,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你是因為我才選的和大嗎?”
“不——”梁望舒下意識想反駁,卻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抿著唇,說不上是鬆了口氣更多,還是緊張更多。
一個“是”字說得比“我喜歡你”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