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兒子到底是被麗智養得過於孱弱了,像是精致的瓷娃娃,寧黎又跑又跳在泥地裡打滾的孩子,就沒聽說過生了什麼病。
心裡憐惜,語氣也更溫柔了些,“就當幫爸爸一個忙吧,其實爸爸挺喜歡那個孩子的,我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你說對嗎?”
裴陵沒抬眼,隻是放下了手裡的筆,他喉嚨動了一下,聲音有點啞了,“好。”
裴或川這麼關心他的身體,自然聽出了他聲音的不對,關切地問道:“你聲音怎麼了?”
裴陵搖頭,說:“沒什麼。”
這次聲音清澈了許多,裴或川放下心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說:“麻煩你了。”
寧黎在下麵等了半天,才等來了姍姍來遲的裴陵,他想抱怨裴陵來得太慢,但手指觸碰到口袋裡的軟妹幣,又將抱怨的話給咽了下去,衝裴陵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你來啦。”
他上下掃了一眼裴陵,彩虹屁張嘴就來,“你今天真帥啊,果然校服還是把你的光彩給掩蓋了,現在穿私服真的帥了特彆多。”
寧黎也不是瞎吹,裴陵個高肩寬,天生的衣架子,簡單的圓領白T外麵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下邊黑褲白鞋,雖然很簡單的搭配,但就像做菜一樣,再高端複雜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裴陵也隻需要最簡單的穿搭才能襯出最本質的清爽和帥氣。
寧黎嘴裡嘖嘖地說著,最後還要加一句,“不過還是不如我,我今天剪了個頭發。”
寧黎不說,裴陵也發現了,他多看了寧黎幾眼,便移開了目光。
客套話也說完了,寧黎直接問裴陵:“剛才我都沒來得及跟叔叔說,我是約了同學的,你不介意吧?”
裴陵語氣淡淡地說:“不介意。”
寧黎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
裴陵身體不好,寧黎隻能耐著性子放慢了腳步,隻是習慣使然,還是會走在他前麵很長一段,然後站在原地等裴陵。
如此幾次後,饒是裴陵,也向寧黎開了口,問:“你做什麼?”
寧黎理所當然地說:“你太慢了,我受不了。”
裴陵:“……”
他眸子沉了沉,道:“是你走太快。”
寧黎說:“我要是走慢點,會感覺渾身有螞蟻在爬。”
裴陵:“……”
他沉默了。
寧黎說:“沒事,我在前麵等你。”
裴陵沒話說。
早上不熱,他也穿了一件外套,但慢慢的外套也穿不上了,被他脫了掛在手臂上。
寧黎體貼地將他外套搶過來,說:“我幫你拿吧。”
裴陵伸手,“給我。”
寧黎語氣強硬地說:“我給你拿就行了,我媽說了讓我照顧你。”
裴陵抿唇,蒼白的唇染上了幾分紅,“……沒必要,你把我當什麼了?”
寧黎察覺到他情緒不佳,似乎是生氣了,一時也沒敢胡說八道,斟酌著說:“哎,你不要有什麼負擔,其實我蠻崇拜你的,呃,我是你迷弟,對,迷弟,我崇拜你,你那麼厲害,那麼優秀,打小就是彆人家的孩子……對了,初中那會兒你還天天彈鋼琴,怎麼高中都沒聽見你彈鋼琴了?”
他轉移話題轉移的生硬,裴陵本可以不接,但他瘦弱的胸膛起伏了幾下,還是回答道:“……換了。”
寧黎問:“換成什麼了?”
裴陵目光落到他漂亮的臉上,隻一下,便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移開了目光,他聲音帶了點讓人琢磨不透的情緒,“換成了書法和一些外語。”
寧黎:“哦。”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說:“你還挺有閒情逸致的。”
他意識到裴陵的確是優秀得不能再優秀了,中考考砸,去了東嶺,也不影響他的優秀,他除了應付學校的課業之外,還能隨意地換興趣愛好。
什麼叫一些外語?怕是不止一門吧。
寧黎問:“你學外語,是想出國嗎?”
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裴陵目光落到了他身上,那雙眼眸像湖水一樣深邃,帶著幾縷幽光,讓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起來,“……這麼看我乾嘛?我說錯了嗎?”
裴陵不緊不慢地說:“我不會出國的。”
寧黎問:“為什麼?”
其實想想,裴陵有這個本事,這個時候又很流行出國,裴或川那麼有錢,肯定也供得起,結果裴陵沒有出國。
寧黎上輩子沒怎麼了解過裴陵,兩人說話的次數都少得可憐,現在他主動了許多,才發現裴陵並沒有很難相處。
寧黎自己都不知道,他對裴陵是很有好奇心的,以至於問了又問,超越了鄰居的界限。
裴陵聲音有些低,但每個字都很清晰,“我喜歡國內的環境。”
寧黎:“哦,這樣啊。”
裴陵看著寧黎,輕輕地“嗯”了一聲。
寧黎感慨道:“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愛國,難怪你小時候紅領巾都能係得那麼板正,看來打小就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啊。”
裴陵:“……”
他移開了目光,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