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 離彆。(1 / 2)

鳳君逃婚後 浮白曲 5161 字 8個月前

鳳簫拽過龍笙的袖子抹淚:“嗚嗚嗚,這也太感人了吧……”

龍笙:“……”不是,雖然他也有被感動到,但為什麼要拿他袖子擦眼淚?

白骨妖沒有下山的原因,兩人還真沒猜到。

《白澤圖》上說,白骨妖或以靈氣、或以怨氣、或以執念而生,枯骨一具,喜噬血肉。畏火,以火驅之,必退避三尺。畏生前殺它之人,道行淺薄時不會招惹。

可《白澤圖》上沒說,白骨妖還會畏懼傷害到所愛之人,寧願不肯回家、完成不了執念,亦不敢靠近半分。

這種恐懼來源於愛。因為愛,它們自願保持距離,不去傷害,甚至能為此忍下本能欲望。

愛在《白澤圖》中,沒有記載。按理說,不被記載的東西,就沒有驅鬼辟邪的功效,可這份力量,又似乎比任何法寶都要珍貴強大。

兩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都不明白愛是什麼,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關於何為愛,龍後鳳後都曾在孩子成年前教導過。

“不見時就心裡想著見他,見了便心裡歡喜,他多看彆人一眼就心裡酸,他受傷了會心裡疼。你要是對誰有這樣的感覺,他就是你愛的人。”

龍笙鳳簫聽完一致認為,如果這就是愛情,那愛情實在不是好事。把全部心神牽掛在另一個人身上,對生性瀟灑愛自由的他們,簡直是最恐怖的事。

他們一定不會愛上誰。

他們對沾染愛情抵觸萬分,可從白骨妖們身上窺見愛的強大力量,又對此心生好奇。

……

“先彆急著哭。”龍笙把袖子從鳳簫手裡解救回來,“他們說了半天,最大的謎題還是沒解開,這個幻境是怎麼來的?”

鳳簫瞬間打住:“對誒,我再問問。”

“趙大哥,你們知道桃源村的幻境是怎麼回事嗎?”

“幻境……”趙鷹神色一僵,身子踉蹌一下,喃喃,“竟是幻境……是啊,都過去一百年了,她怎會還活在世上……”

他如今有了思考能力,先前沒有注意到的異常,此刻都一目了然。

他神情突然變得絕望:“這桃源村,難道隻是我們執念所化的幻境……”

“看來他們也不知道。”龍笙道。

白骨妖吸收完帝流漿,產生了神智,隻能記起生前的記憶和化妖後的記憶。而在人死後化為白骨,白骨再化妖的這段時間,它們是沒有任何意識的,自然也沒有任何記憶。

想來,是在那段時間,有人把桃源村變成了一個幻境,所以問白骨妖也問不出答案。

“趙兄。”龍笙開口,“凡間已過百年,尊夫人已不在人世,但她的魂魄還在等你。”

趙鷹絕望的眼神中立刻透出希冀的光:“公子是說……雲娘還在等我?”

“如今的桃源村的確是幻境,但並非是你們的執念所造的幻境,而是……她們的執念。”龍笙道,“我想,是你們戰死之後,她們太過思念,才有了這處幻境。幻境中沒有戰火,你們還陪在她們身邊。”

龍笙揚聲:“你們的親人,都還在等你們回家。”

白骨妖沒有製造幻境的能力。

但普通鬼魂也沒有製造幻境的能力。那些女子不可能憑一腔執念就創造出如此逼真的幻境,有能耐打造出桃源幻境的,一定是更強大的存在。

男人們聞言,眼神均由萬念俱灰變得充滿喜悅希望,但僅僅一瞬,又陷入更加痛苦的絕望。

“雲娘,你何苦等我……你該早日投胎轉世,過上幸福人生的。”趙鷹悲戚道,“不該為我耽誤輪回,做孤魂野鬼……”

龍笙和鳳簫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解。

白骨妖受百年相思之苦,執念就是再回家看親人一眼,得知親人早已死去,感到絕望,他們能理解。

又得知親人魂魄仍在,仍有機會團聚,感到喜悅,他們也能理解。

可為何轉眼又變得痛苦,寧願親人不要在輪回路上等待他們呢?他們等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重逢那一刻嗎?

龍笙鳳簫實在無法理解了。

這就是愛嗎?愛怎會如此複雜。

“趙大哥。”鳳簫道,“既然你們的執念是回家,她們的執念是等你們回家,那你們就下山回家看一眼吧。”

這樣一來,兩邊的執念都消了,幻境也許就會打破了。

趙鷹點頭。

他轉身高喊:“兄弟們,我們可以回家了!”

過去不敢回家,是因為怕失控傷害到至親。如今他們有了人形,還有了神智,能夠控製住吞噬血肉的欲望,終於可以回家團圓。

男人們喜極而泣,激動得相擁抱在一起歡呼。

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龍笙和鳳簫看著這一幕,卻並沒有被他們的喜悅感染,隻覺得心情更加沉重。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男人們可以回家團圓,但那幸福美滿,隻能維持一日。

因為這些男人,依然不是桃源村女子生前愛著的那些人。

它們隻是白骨妖,是戰士們死前的執念化身。真正的戰士英靈早已入了輪回,餘下一抹執念化成的白骨妖,替他們完成遺願。執念完成之日,白骨妖就會徹底死去,變成一具再也不會動的枯骨。

真正有千年道行的白骨妖,完成執念後依然可以憑強大的修為存在於世。但這些白骨妖的麵容記憶,隻能維持一日。明日太陽落山,它們會變回沒有神智血肉的低級白骨妖,屆時再沒了執念支撐,等待它們的唯有死亡。

白骨妖若因執念消散而亡,便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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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雞唱曉,日出東方。

村裡燃起了晨炊,婦女們在屋裡忙著張羅早餐。一名荊釵布裙的女子正在自家雞舍裡,端著簸箕撒著穀物喂雞。

與往日一樣寧靜的清晨,村口突然來了一群男人。

“雲娘!”

聽到熟悉的呼喚,女人忙著喂雞,也不曾回頭:“官人怎麼出來了?去屋裡看著點火,粥還在爐子上燒著呢。”

“雲娘……”男人又喚了一聲,飽含深情,帶著久彆重逢的顫意。

雲娘動作一頓,旋即轉過身,愣愣地望著眼前眉眼熟悉的男人。

“是……官人回來了嗎?”雲娘不確定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