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笙沉思一瞬，從乾坤袋裡又掏出一個乾坤袋：“這個也送你。”
鳳簫驚奇：“這麼大方？”
“我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我該賠禮道歉。”龍笙鄭重道，“對不起。”
龍笙這麼認真，反倒把鳳簫搞得不好意思起來。
畢竟……畢竟故事是他編的呀。
“那你以後對我好點，彆整天總是欺負我。”雖然不好意思，鳳簫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毫不客氣地提要求。
龍笙說：“好。”
山雞精都家破雞亡了，讓讓他也沒什麼。
想到山雞精這五百年東躲西藏、擔驚受怕的樣子，龍笙又安慰了一句：“以後有我保護你，絕不會有人把你抓走燉雞湯。”
大哥就應該保護小弟，他的人，他得罩著。
“誰要你保護？”鳳簫嘀咕。
他清清嗓子：“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但我們是平等的。你不許將我當成你小弟，總讓我喊大哥。”
龍笙：“……”
龍笙糾結了。他的英雄夢就這麼破碎了嗎？
不，從桃源村他就知道，英雄不一定就要有一群小弟前呼後擁。一個人也可以成為英雄，一群人也可以都是英雄。
但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畢竟他從小就做這樣的夢。
“認我當大哥就那麼為難嗎？”龍笙不死心地追問。
他可是龍族金龍一脈，不知多少種族想攀親戚還攀不上呢。
“你怎麼這麼執著要當大哥？我們不可以是朋友嗎？”鳳簫反問。
當然為難啦！鳳凰百鳥之王，從沒被誰騎在頭上過！大哥要當也是他來當。
朋友。
鳳簫把龍笙問住了。
這個詞彙對龍笙來說是陌生的。
也不是全然陌生。
他曾經……也是有過“朋友”的。
……
龍族以血統論高低貴賤，礙於血脈壓製，所有龍族表麵上都對金龍臣服，實際上恨不得金龍一脈滅絕，就不會有龍天生壓在他們頭上。
龍王道行高深，他們奈何不得，還未長成的金龍幼崽卻還很容易扼殺。龍笙自幼受無數暗害，大部分都被龍王擋了下來，少部分是龍笙自行處理，也是龍王有意磨練兒子，讓他意識到龍心險惡、不可不防，從而鍛煉出自保與反擊能力。
成年龍之間的鬥爭波及到了幼崽間的友誼。龍笙從小沒有玩伴，所有異色龍幼崽都不被允許接近太子殿下，龍王龍後也不許龍笙和其他異色龍崽玩。生怕千防萬防，兒子從同齡龍身上著了道。
但龍笙太寂寞了，他覺得整天待在歸墟龍宮裡的日子很無聊。直到某天，他在龍宮裡遇到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黑龍小侍衛，小侍衛和其他恭恭敬敬隻把他當太子殿下的龍不一樣。他會帶著龍笙到處玩，會跟他講歸墟外麵的天寬地闊，聽得他心生向往，會夢想他們以後一起出去結伴遊玩，看看歸墟外的世界。他們的行動瞞著所有人，他們的友誼偷偷的，不被任何人知道。
突然有一天，龍笙再也找不到那個黑龍小侍衛，他去了他們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沒有黑龍的蹤影。龍笙彆無他法，闖進龍王宮殿，向來沉穩懂事的少年第一次那麼凶地質問他父王：“是不是你們把他抓起來的！”
“父王，兒臣知道您為了保護我，暗中為我掃清許多禍害，可烏淩他不是禍害！他是我朋友，我唯一的朋友！請您放了他！”
父王一言未發，隻是帶著他去了懸明鏡前。
懸明鏡是一麵寶鏡，能夠再現出一個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事，洞悉世事真相。
鏡中，一位黑龍長老負手而立：“當初把你安插進龍宮做侍衛，讓你獲取太子信任的事，辦得怎麼樣？”
烏淩得意道：“父親隻管放心，那太子就是個天真孤獨的蠢貨，兒子隨意哄騙幾句，他便掏心掏肺地把我當朋友。我說我的存在不能被彆人知道，否則以龍王對他的掌控，我們再也做不成朋友。之後我帶他去各處遊玩，他都主動瞞了其他侍衛。”
黑龍長老滿意點頭：“如此甚好。龍王對太子的保護太嚴密，歸墟內不好動手，你設法將他引到歸墟外的邽山上，讓凶獸窮奇殺了他。”
烏淩猶豫。
龍笙目露希冀，覺得烏淩心生不忍，對他不是沒有一絲友情。
烏淩卻憂慮道：“父親，要是殺了他，被龍王發現是我帶他出去的，我會不會受罰……”
“你們的友誼不是瞞著沒讓任何龍知道嗎？”黑龍長老微笑，“太子殿下自己貪玩跑出歸墟，葬身凶獸之腹，與你何乾呐？”
烏淩笑道：“父親英明。”
……
龍笙望著懸明鏡，久久不語。
原本想著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豪情仗義，此刻都成了笑話。
“你第一回與那小侍衛見麵，父王就知曉。”龍王看著一言不發的兒子，“這種帶著目的接近你的，父王暗中不知為你處理了多少個。你怨父王多慮，害你沒有朋友，覺得世間總有真心，那父王便讓你有朋友。”
“隻是這朋友，你還想要嗎？”
龍笙注視著已經黯淡下來的鏡子，垂下雙眸。
那雙驕傲耀眼的金瞳，也隨著寶鏡一起黯淡無光。
“兒臣以後，再也不需要朋友了。”
……
“你在發什麼呆呀？這個問題有這麼讓你難回答嗎？”鳳簫伸手在龍笙眼前晃了晃。
龍笙抬起眼。
這小山雞，看起來笨笨的，也不像是有心機騙他的樣子。
再說了，黑龍能害他，一隻山雞能有什麼本事害他？
“你會騙我嗎？”龍笙問。
鳳簫頓時心虛，這不是剛騙完麼……
“我怎麼會騙你呢！”鳳簫信誓旦旦。
龍笙一雙烏眸盯著他，良久，他微微勾唇，眼中煥發出一點神采：“可以。”
我們可以是朋友。
鳳簫覺得龍笙今晚格外好說話，整條蛇都變溫柔了一點。
鳳簫得寸進尺：“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朋友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龍笙對待朋友很大方，山雞精想要什麼寶物，他都可以給。
“比如今晚我睡床，你睡地上？”
“……滾。”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