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道:“誰有本事害我?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事。”白清寒笑道。
隻要姝色不是被人傷害,也沒有喜歡過彆人,就沒事。
“隻是阿姝,夫妻之事……需兩情相悅的夫妻才能做。阿姝可以……隻同我做麼?”
姝色想,可她還要修煉啊。
可是……她讀過人間的書,也知道了很多人情世故。與旁人雙修這種修煉方式,會傷害到她的夫君。
她也不想再碰彆的男人,白清寒就是天下最好的男人。看上這一個,彆的再也不能入眼了。
她應允,與白清寒做了一對尋常夫妻。
妻子的來曆身世,白清寒從不過問。
他們琴瑟和鳴,如膠似漆,直到合歡宗派人找來。
姝色在人間待太久,宗門知道她在人間動了凡心,與一凡間男子成親,恨其不爭。
白清寒一介凡人,無法助姝色修煉。姝色心有所屬,也不再願意和旁人雙修,修為停滯,簡直自毀前途。
宗門的長老來請她回去,姝色叛逆道:“我不回去!我要在凡世陪他這一輩子!”
“你騙了一個凡人的凡心。”長老嚴肅道。
“我沒有騙他,我是真心待他!”
“那更荒唐!宗門不動真情的規矩你忘了麼?你是合歡宗的聖女,你這樣做,對得起宗主的栽培麼!”長老恨鐵不成鋼。
姝色倔強:“二長老,我是元嬰,壽命有好幾百年,他隻能活一百年。我就陪他幾十年,幾十年後我會回去的,我會認真修煉,不會辜負宗門。現在我隻想陪在我愛的人身邊,我不會離開他的。”
長老字字珠璣:“你現在愛他,等他垂垂老矣,滿臉皺紋,你依舊年輕貌美,那時你還愛他嗎?”
“我會……”
長老咄咄逼人:“若真愛到那份上,跟一個凡人過了一輩子,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百年後回到宗門,你還能接受與旁人雙修?道心破損,你的修為無法再精進半分。”
姝色啞口無言。
姝色想了想,堅定道:“那我不修仙了,我變成凡人,陪他一起變老。”
長老氣得要死,宗門培養二十年,養出一個戀愛腦。
他氣呼呼地回去找宗主告狀,宗主隻懶懶道:“隨她去。”
“她自己選擇的路,隻要她不後悔,我們又攔什麼呢?”
姝色自廢修為,拜彆宗門。她為白清寒做的這些犧牲,從頭到尾,都沒讓白清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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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陪我長生,我便陪他慢慢變老。”姝色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笑意變淡,“本以為做回凡人,餘生就能平靜安然地度過,可這美人城卻不讓我們過安生日子。”
她不能再回修仙界,就留在了怡容國,這是白清寒生活的國度,一過就是二十年。
可怡容國變得越來越詭異。
二十年前,怡容國還不像現在這樣,有著喪心病狂的等級劃分。
那就是個普通的國度。
這二十年卻變得越來越以貌取人。
姝色身處其中,卻沒能察覺異常。
她已經是凡人,也在不知不覺被同化,接受了這個荒唐的規則。
她與白清寒都是甲等居民,在這種令人窒息的規則下依舊過得和以往沒有區彆。
直到此次美人城出現挖心抹臉的妖怪,姝色才驚覺異常。
她愧對師門栽培,無顏向師門求助。到底曾在修仙界待過,有些門路,便發布了求援令,修仙界人都可以從委托榜上接下委托。
“二十年前?!”青柏驚呼,“請問您貴庚……”
青梅打了他一下。
青柏匆匆改口:“不是,您芳齡?”
姝色道:“問女人的年齡,你小子是真敢問。”
青鬆救場:“師弟冒犯……”
“不過我也不在乎這些了。”姝色摸了摸眼角,“我今年四十二歲,因曾修過仙,又是天生媚骨,所以比尋常人老得慢些,看著還宛如二十多歲。再過幾年,我這臉上的皺紋也藏不住了。”
四十二歲,在修真界很年輕,對凡人卻已是美人遲暮。
龍笙問:“那姝色前輩服過抗老藥麼?”
姝色搖頭:“我連能真正讓人不老的修為都能放棄,要那種藥做什麼?外人都以為我是服藥才保持年輕,倒省了我費心解釋。”
姝色憂心:“比起容貌,我如今更擔心清寒。”
鳳簫忙問:“怎麼了?說起來,進府這麼久,還沒見過白前輩呢。”
他們都很好奇,能讓姝色這麼一個大美人放棄不老容顏與得道成仙的男人,究竟是長什麼模樣。
姝色麵露哀色。
“你們也聽說了,城中近日許多人被抹了臉,清寒也……”姝色哽咽,“未能幸免。”
“那夜我與清寒在房中安睡,我睡裡側,清寒睡外側。夜半時分,有一黑影潛入我們房中,往我身上撲來。我驚醒卻來不及反應,清寒護在我身前,我聽他痛喊一聲,那黑影便逃走了。我慌忙燃燭看他……”姝色眼眶一紅,不敢回想當時看到的畫麵,含恨道,“清寒的臉被抹去了。”
她這幾日閉門不出,都是在家照顧丈夫。派人尋醫問藥,為的也是醫好丈夫的臉。
可是……五官受損尚能修複,五官全無,又該如何無中生有?
那黑影本是衝她來的。
幾個少年不寒而栗。
姝色和白清寒的過往,他們一開始都是當愛情故事聽的。
這故事也算圓滿,姝色放棄修為,兩人至少可以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可突然就畫風急轉直下,朝著恐怖的方向發展。
龍笙問:“我們可以看看白前輩麼?”
沒看到受害者狀況,他們也不能光憑傳言就斷定是什麼妖怪。
姝色有些遲疑,心愛之人毀容的樣子,她私心裡不想讓人看到,這對白清寒也是一種傷害。
鳳簫道:“我們有修仙界的靈藥,凡間的藥沒用,我們的藥說不定能治好。”
這理由無懈可擊,姝色被說服了。
她輕歎:“跟我來。”
姝色帶他們進了一處臥房。
簾幔被掀起的瞬間,青鬆青柏瞳孔一縮。
青梅捂住嘴,抑製住差點兒出口的尖叫。
龍笙鳳簫眉目一凝。
榻上橫臥著一名氣質很出眾的男子。
清瘦挺拔的身姿,修長如玉的手指,如墨如瀑的長發,每一處都讓人忍不住遐想男子有張何等完美的臉。
視線上移,卻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