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嘟囔:“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呀……”
他好奇地盯著肩頭的小鳥:“你有四個眼珠,可以比我們看到更多東西嗎?”
重明鳥口吐人言:“不能,殿下。”
鳳簫喃喃自語:“那多出來的兩個眼珠長出來是為了好看嗎?這也不好看啊……”
重明鳥:“……”
早就聽聞鳳凰族的太子殿下任性妄為,這禮儀果然沒有學習好。
鳳簫又問:“你的眼珠可以收回去兩個嗎?”
重明鳥依然回答:“不能,殿下。”
他天生長這樣,讓他減少兩個眼珠,簡直跟讓人變成沒有眼珠一樣無理取鬨。
“好吧,那你可得小心點。”鳳簫好心提醒。
重明鳥:“嗯?”
“我身邊還有一隻羅刹鳥,留在船上沒有跟來。”鳳簫說,“羅刹鳥最喜歡吃眼珠子了,你有四個眼珠,它看到你可能會很有食欲。”
重明鳥:“…………”
重明鳥閉嘴不想說話。
無論鳳簫怎麼逗弄他,重明鳥都不肯再說一句話了。
好吧,把鳥惹生氣了……
……
山海境,西海神宮。
眉目清潤的白衣男子搖頭失笑:“重明長了四個眼珠,阿簫卻長了四百張嘴。”
弇茲神女輕笑:“白澤神君對鳳凰族的小殿下真是煞費苦心,千裡迢迢來我西海,讓我去提點鳳太子,又將重明鳥給他送去幫忙,何不直接告訴他是你在為他鋪路?”
海神並非預言之神,她如何能知道那麼多東西,都是全知全能的白澤神獸算到的罷了。
天下大難,龍鳳呈祥。這本就是白澤溝通天道產生的預言。陰陽劍法對抵禦窮奇有奇效,白澤說的。氐人族怨力的消解之法,也是白澤知道,讓她轉告鳳簫。重明鳥更是白澤派去幫助鳳簫的,她可沒這麼大麵子。
白澤在神獸中地位極高,上古時代凶獸作亂,若不是他繪製《白澤圖》告訴眾神妖獸們的弱點,神族的傷亡隻會更慘重。迄今為止,上古時代主要參戰的神族基本隕落,白澤作為最重要的軍師活到現在,堪稱活化石,得到眾神敬仰。
鳳王當初能請到白澤做鳳簫的老師,都感到萬分榮幸。
“當年若非九鳳救我,我早已命喪九嬰之口。他的後人,我總得多關照些。”白澤低笑,“我自然不能直接告訴他,我若告訴他,他便知道鳳凰族已知曉他蹤跡,回到族中,龍族那孩子的身份也瞞不過去。”
“我也好奇。”弇茲神女問,“白澤神君為何不讓那兩個孩子得知彼此身份?”
兩位太子逃婚的當天,鳳王就來詢問白澤鳳簫的蹤跡。白澤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自然知道兩個孩子所在何處。
他知道,可他並未告訴龍鳳兩族,反倒淡定道:“何必著急,讓他們在人間多待些日子,自有好處。”
到現在為止,白澤都不曾將兩個孩子的蹤跡泄露出去。若不是他主動來了西海,告知她龍鳳族太子會在今日來到她的神廟,弇茲神女也被蒙在鼓裡。
白澤輕問:“你覺得,祖龍與九鳳關係如何?”
弇茲神女一愣:“勢同水火。”
這是所有上古神祇都公認的事實。隻是這兩位最後一起殉了天下,一對宿敵最終竟成為一同戰死的戰友,不免唏噓。
白澤道:“是麼?最終決戰前,九鳳跟我說,若此戰不死,他就去找祖龍告白,和他結為神侶。”
弇茲神女:“!!!”
好大一個八卦。
白澤輕歎:“我是戰後第一個到達戰場的神,我在收殮他們遺物之時,看到祖龍寫給九鳳的情書。大意是,此戰告捷,既可化敵為友,同生共死過,何不冤家成眷侶,至死不渝?”
“可惜此戰身隕,他們至死都是戰友,不知彼此互相喜歡。”
弇茲神女愕然:“怎會?他們相鬥萬年——”竟是互相喜歡的?
“是啊,相鬥萬年都未能分出勝負,到將死才肯把喜歡宣之於口。一個驕傲,一個傲嬌,縱然互相喜歡,誰肯先說出來,低頭認輸呢?終究是有緣無分。”白澤歎息道,“阿簫的脾性,與當年的九鳳一模一樣。那位龍太子我不甚了解,聽聞是個少年天才,性子冷僻驕傲,一身反骨,頗有祖龍之風。”
“他們的命格至陰至陽,截然相反,本就水火不容,易爭吵怨憎。若就這般讓阿簫不情不願地嫁過去,以阿簫脾性,定對龍太子心懷不滿,龍太子也未必待見阿簫。雙方皆有偏見,自然無法發覺彼此可愛之處,注定是一對怨偶。縱然日久生情,也是與當年的九鳳祖龍一樣,誰也不可能先承認自己喜歡上冤家,仿佛這般便是對自己被安排好的命運低頭。”
“但在人間相遇,彼此不知身份,互相喜歡上,完全是他們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而非外力的乾涉。這樣的喜歡更堅定,更純粹。他們需要一起經曆更多風浪,讓這份感情變得更牢靠,現在還不是他們回來成親的時候。”
“他們的緣分不在山海,而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