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兮聞言,視線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一旁的劉幼蘭身上。
她緩緩走到劉幼蘭桌子前麵,居高臨下道:“你認為是我的問題?”
“不然呢?”劉幼蘭被當麵點出來,並沒有瑟縮,反倒脖子一伸,張口就來:“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刁難彆人,難道不是你的問題嗎?”
“可是二皇妃明知有這麼多人要來參宴,卻沒有及早規劃準備,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二皇妃本人並不具備籌劃任何宴會的能力呢?”孟清兮聽著一眾倒吸涼氣的聲音,語氣不疾不徐,“而且現在還隻是小小的女子賞花宴,要是其他大型宴會,倘若有外邦使臣,二皇妃是否也會像今天這樣,要求其他外邦使臣,不要‘刁難’她呢?”
“你在胡說什麼?”劉幼蘭拍案而起。
她站在孟清兮麵前,抬起腦袋,直勾勾地盯著孟清兮:“你怎麼能和那種情況作比較?”
“不能比較?”孟清兮的語氣,現在聽起來居然有幾分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她又合理安排宴會的能力,隻不過是對在座諸位不上心、不在意,所以不曾糾正位置問題,由得現在位置少了一個?”
“你!”劉幼蘭被孟清兮說得,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嘴。
她哽著一口氣,站在位置上,無論如何都坐不下去。
“哎呀,高興的日子,何必起爭執呢?”在劉幼蘭旁邊坐著的孟若潔歎了口氣,站起來打圓場。
她先是笑著安撫劉幼蘭:“蘭兒,不可胡鬨,都忘了剛剛我和你說過什麼了嗎?”
劉幼蘭自然是不服氣:“可是。”
“行了,先坐下吧。”
孟若潔在這時候,倒是落落大方起來。她臉上帶著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孟清兮:“孟醫仙,這件事情,其實主要是小女這邊的問題。因為以前曾經在家中操勞過類似的事情,二皇妃一時又比較忙,走不開,所以位置主要安排對象,是我。”
這話一出,孟清兮敏銳地聽見,來自主座,微不可聞的送氣聲。
而後,是冷冷一哼。
她無所謂地挑眉,不說話,等著孟若潔繼續道。
孟若潔倒也是個實在人,既然打算攬下爛攤子,就不會中途甩鍋。她非常誠摯地朝著孟清兮道錢:“也是我從山上下來的太遲,沒有把一切都規劃好,這才除了紕漏。還希望醫仙你不要介意,如果你願意的話,其實可以坐我的位置,我到時候再另外找其他位置就行。”
一番話說得是周到體麵,就連孟清兮都挑不出毛病來。
主要也是懶得挑。
她隔著白紗,看向眼前笑得溫婉的女子,輕輕頷首。
“可以。”
她采納了孟若潔的意見。
見她鬆口,所有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孟若潔也不含糊,隻是站著轉過身去,朝著劉幼蘭輕聲交代了幾句話,隨後便毫不猶豫地走到旁邊,作出“請”的手勢。
孟清兮則挎著小背簍,大搖大擺往裡走。
在劉幼蘭惡狠狠的注視下,施施然落座。
等到“刺頭”被解決,啞巴許久的曾棋,這才強撐著笑起來。她看向孟若潔,眼底都是感激,“孟姑娘,左右沒位置,要不然你搬個小馬紮來,坐在本宮身邊?”
聲音也不再如往常一般端著,而是溫柔了許多。
看來,剛剛孟若潔的舉動,實打實地幫到了她的心坎裡麵。
以至於現在,都願意讓孟若潔坐在她的身邊,幾乎是平起平坐!
孟清兮注意到,孟若潔的眼底閃過片刻的激動,不過眨眼又恢複如初。她端莊行禮,搖頭拒絕:“皇妃天潢貴胄,臣女怎麼敢坐在你身邊?”
“有什麼敢不敢的?本宮要你坐,你就得坐。”曾棋笑起來。
雖然說著以權壓人的話,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的心情非常好。
孟若潔還想繼續推辭,隻見得曾棋一拍桌子,作怒目狀:“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嗎?”
如此下來,孟若潔再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按照曾棋的意思,在她旁邊落座。
等到所有人都已經坐下,花宴終於開始。
這花宴也沒什麼特殊的。
不過是看看曾棋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所培養出來的名貴花兒。
在孟清兮看來,還不如山野間的野花,更具有生命力。
她冷漠地坐在位置上,聽著其他女子們的誇讚,神遊天外。
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涼颼颼的聲音。
“哼,偷雞不成蝕把米。”
孟清兮掀起眼皮,頭也不回,“你在說你自己麼?”
“我說的是誰,自己心裡總歸有數。”劉幼蘭往嘴裡塞著點心,不停地陰陽怪氣,“也是倒黴,本來和孟姐姐坐一起的,怎麼換成了你這瘟神?”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孟清兮冷酷道:“你要是總能遇見我,不如自己反思反思,會不會是自己哪裡也有問題?”
“我最大的問題,就是遇見你。”劉幼蘭白眼一翻,將身子往主桌方向挪動,不願意繼續和孟清兮交流。
孟清兮瞧著,食指屈起,麵無表情的,點在桌麵的糕點上。
下一瞬,那糕點便被劉幼蘭拿起。
嗬,吃吧。
孟清兮麵無表情地想著。
誰知天不遂人願,就在劉幼蘭打算大快朵頤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好大的陣仗,也不知道是什麼撞到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嚇得劉幼蘭一抖,手裡的糕點應聲落地。
“啊,我還沒吃呢。”
劉幼蘭看著已經沾了灰的點心,有些可惜。
“沾了灰不許吃了。”坐在她不遠處的孟若潔聽見動靜,急忙開口道,打斷了劉幼蘭的躍躍欲試。
聞言,劉幼蘭隻能癟嘴,“好吧。”
她重新拿了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地啃起來。
見計劃落空,孟清兮眯眼,望向聲音來源。
隻見得幾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上沾滿了黃色粉末,“噗通”一聲,就跪在曾棋麵前,“二皇妃饒命、二皇妃饒命!”
曾棋眯起眼睛,隱約有些不悅。
“怎麼了?”
“您費心培育的白水仙花,摔了。”小廝戰戰兢兢,幾欲暈倒。
“摔了?!”曾棋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她不動聲色瞅了一眼還在吃的劉幼蘭,心中暗恨,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無計可施,“算了,本來是送給劉姑娘的花兒,摔了那便等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