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我有個朋友就這樣,一發作就嗷嗷痛哭。”說著,鐘夏語氣雀躍道:“這病不錯,又好治,又容易複發,穩定提款機。”
這人......季南星扶額,當年藥劑科主任罵他醫德敗壞,害群之馬,真是不冤枉他。
兩份答案再次遞到鐘夏手裡。
“陳老給出的診斷是:痹症,關節腫痛,反複發作,痛有定處,每逢寒濕節氣加重,脈弦。”
“季南星給出的診斷是:“痹症,發作突然,關節紅腫熱痛,大腳指尤甚,如刀割火燒,連帶腳背、腳踝,慘烈如風吹皆痛,脈弦。”
“沒錯!就是刀割火燒!”男人幾乎快跪在季南星腳邊:“求求你了季姑娘,我恨不得砍了我的大腳趾!我這都好些年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犯上一次,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瞬間,陳林清臉如死灰。
“不可能!”陳林清憋得滿臉通紅:“你怎麼可能摸脈摸出他腳趾疼,怎麼可能辯證到這麼細節的情況!”
陳林清感覺自己認知都顛覆了,陳家世代從醫,能做到脈診如此精細準確的,可能隻有年過七十的家主陳執,便是他們五十這一代最優秀的陳三熒,也難以探及。
“多積累經驗,多總結病例,陳老自然也可以。”
圍觀百姓哄堂大笑,廣醫堂招牌之一的陳老,竟被一位閨閣小姐嘲諷了見識短淺,三場比試,輸的徹徹底底。
陳林清呼吸一窒,他不明白自己半生從醫,雖觸碰不到上京名醫的圈子,但好歹也日日學習精進自身,家族講學更是一次不落,最後卻是被一女子嘲諷經驗不足。
特彆是,他落敗的點,還是脈診,他最為擅長的辯證技巧。
“何解?”陳林清艱難地咽下心中血氣與不忿。
季南星看著對方抖出殘影雙手,倒也不吝嗇,儘量解釋的較為好理解。
急性痛風發作期,痛感幾乎隻在分娩之下,甚至痛風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這種疼痛劇烈到風吹都痛的地步,雖然從症狀上可以歸為中醫痹症類,但本質還是身體中尿酸濃度過高,在關節處產生結晶。
“尿酸?”陳林清一頭霧水。
“海鮮內臟吃多了,身體中就會產生此物。”季南星解釋道:“不過也有很多人,是因自身代謝......額......自身某些缺陷,排不出尿酸而產生。”
陳林清畢竟多年從醫,季南星隻是一點,他就回憶起了過去曾醫過的幾位患者,症狀、飲食偏好都極為相似,當時他按照痹症治療上了些活血化瘀藥,無甚效果,原來是辯證出了問題。
季南星見陳林清嘴裡念念有詞,埋頭陷入思考,她走到依舊在“嗷嗷”喊疼的男人麵前,遞出了幾顆洛索洛芬鈉小蜜丸道:“痛風急性發作期隻能暫時止痛,待消腫後再來找我,才能開始進一步治療。你平日裡要多喝水、少吃海鮮內臟。”
有鐘夏這個“人間貔貅”在,下次應該有閒錢解鎖秋水仙堿、非布司他什麼的來治療這位痛風患者。
“我給你抓張方子,你先喝7日,應是能緩解不少。”說著季南星提筆默寫出中心醫院風濕科大主任三張“神方”之一,遞給何一靈抓藥。
“黃柏、蒼術、薏苡仁、川牛膝.......”
看著何一靈手持戥子認真配藥,鐘夏咧嘴:“風濕科定海神針吳主任的痛風神方你居然偷偷背了?”
季南星狐疑的看著鐘夏,她給吳老打過下手,她背過很正常,鐘夏是如何知道方子內容的?
“哦,中心醫院那幾位重量級人物的常用方,我偷偷背過幾篇,想著以後說不定用得著,能撈幾筆!”
一個口腔科大夫未雨綢繆,背中醫風濕的方子,很難評......
一炷香時間過去,痛呼的男人漸漸安靜下來,緊皺的眉頭顯示他此時仍然處於疼痛狀態,但不至於滿地打滾了。
看著男人服藥前後的變化,陳林清徹底慌了,他緩緩後退,轉身想跑時,一柄長劍驟然出鞘,於空中揮舞出一道銀光,精準的卡在了陳林清脖子上。
錦兒身長如玉,執劍之手未曾晃動分毫。
“你......你.......”陳林清扭頭,看到季南星噙著笑意。
“老夫......老夫不可能不從醫的!”陳林清快步走到季南星麵前,老臉一紅作揖拜下。
“為什麼不能?”
陳林清聽著季南星毫無波瀾的聲音,心中打鼓:“老夫還有幾個固定病患,常年都是由老夫診治。”
季南星冷笑一聲道:“場麵話無用,你可以繼續做大夫,但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陳林清聞言驚喜抬頭。
“第一,陳老要在廣醫堂門口掛上一塊牌子,上書你陳林清辯證輸於我,掛夠三月!”
“第二,陳老不妨講講,是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