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許亮前麵帶路時,嘴一直沒停,主動講起了一次醫療事故。
“就那一次,用了不到一兩的附子,那患者喝完就沒了,自此之後杏林尋道各位坐診大夫,附子用量都控製的極小。”
“多煮煮。”鐘夏見不是拉他去抓方開藥,心裡鬆了口氣,應付道:“附子裡的□□有劇毒,但經過高溫後,會水解成毒性較小的次□□。”
“啊?剪什麼?”許亮覺得明明每個字他都聽見了,但沒太聽懂,隻聽出了要多煮煮,久煮這一點,天醫會多位名醫也有此共識,看來這火神派確有兩把刷子。
一個中醫大夫,附子用的得心應手,診治風寒濕痹便不會太差。
鐘夏跟著許亮走到杏林尋道後院,於一處幽徑小道穿過,道外彆有洞天,青石小徑兩旁翠竹青鬆,綠意盎然,清新芬芳的空氣中夾雜著花香和藥材煎煮時的藥香。
“鐘兄請跟我來。”許亮前麵引路,敲響了一扇朱紅木門:“袁老,有貴客。”
“進來吧。”慢悠悠的聲音響起。
許亮推門,鐘夏跟著邁進門檻,隻見迎麵一道玉鑲百寶屏風將室內橫分兩麵,地下綿軟舒適,由純白羊絨編織的地毯全屋鋪設,上勾嫩粉玉蘭花紋,繞過屏風,梨木雕花拔步床,重重金絲紗帳後,隱隱有人影晃動。
“需要脫鞋嗎?”鐘夏盯著潔白的地毯,停下腳步。
“不用。”許亮爽朗一笑:“袁老喜赤足,這屋內地毯都是一日一換。”
鐘夏蹲下,扯拽一簇柔軟白毛,確是真羊絨無異,還是上品,如此珍貴之物,竟一日一換......
“嘻嘻。”
一聲嬌笑,紗帳半開,一道粉衣身影衣冠不整的鑽了出來,一對杏眼眼波流轉瞥了許亮一眼,又在看到鐘夏時,麵頰微紅。
“許哥,這位清俊小哥哥是誰啊?”
女子聲音柔媚,百轉千回。
“滾出去。”許亮懶得接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女子也不惱,起身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繞著鐘夏打量兩圈,嬌笑著離去了。
“芙兒千嬌百媚,小許你真是不解風情。”拔步床微微晃動,一位白發老人赤足邁出,長發披散、眉眼平和,端是一副清風道骨。
鐘夏微微睜大雙眼,有些人長的就像醫術聖手,眼前這位正是如此。
三人坐下,許亮大致說了一下鐘夏的情況。
“火神派?未曾聽說,是滇南一帶嗎?”袁老前襟大敞,主動給鐘夏斟了杯茶道:“怎麼跟著季家二姑娘了?”
“鄙人想效仿先人,嘗百草拓眼界,故而離開滇南一路北上,進京後曾偶遇季家小姐,由此相識。”
袁老和許亮對視一眼,均是意味深長,她季南星是個什麼東西,突然神醫附體一般又是藍色藥丸又是止痛蜜丸,神神叨叨頗為唬人,原是身後有高人指點。
醫術一道,頗為艱難,一閨閣女子能有什麼真本事?
“哈哈哈,我就猜季南星身後有高人坐鎮,果不其然!”袁老搖搖頭:“鐘兄弟,你壞我好事啊!”
正在打腹稿,思考接下來怎麼編的鐘夏兩眼迷茫。
“原本季南星是要進教坊司的,我都打過招呼,想討她來耍弄三月,你這一指點叫她真唬住了長公主,我還不好下手了!”
鐘夏心中驟然火起,猛地站起來厲聲斥責:“什麼叫耍弄三月!簡直無禮至極!”
許亮瞥了鐘夏一眼,微微搖了搖頭,果然邊陲之地,行事簡單,三兩句話就讓袁老試探出那些淺顯心思。
情這一字最誤人。
這小子明顯對季南星情根深種,為了保下季南星,將一身醫術移花接木,讓季南星頂個醫者名頭,入長公主府,避開她淪落風塵被人褻玩的命運。
“哈哈哈,都是玩笑話,鐘小兄弟莫生氣,老夫給你賠個不是。”袁老朗聲大笑:“不知小兄弟此來,所為何事?”
鐘夏看著麵前這張仙風道骨的老臉張嘴皆是些酒色財氣,有點想吐。
他雙手摩擦著膝蓋,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小兄弟可是心悅季二姑娘?”袁老跨過茶桌,一屁股坐在鐘夏身邊,伸出胳膊摟著他拉近距離:“季二她美歸美,現在也隻是一賤籍女子,依照小兄弟這醫術,那是她高攀!”
鐘夏眼睛一亮:“真......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