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嘛,隻要累不死就往死裡累 “呼—……(1 / 2)

“呼——”

季南星收勢做完一套五禽戲,隻覺精神充沛神清氣爽,她緩和呼吸舉杯補充水分時,看到醫館裡,何一靈根據自己身高臂展調整了幾處藥鬥位置,為清晨的營業做準備。

季南星盯著自己小徒弟的身影,想起昨夜在她和鐘夏交談時,突然響起的敲門聲。

對於何一靈深夜想找她談談,季南星並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她早就在等著小徒弟主動找她溝通,鐘夏提醒過她何一靈身上工作量太重,她也認可,但她更希望何一靈能主動找她提出來,主動表達自己的訴求。

不知是巧合還是雲朝女子風氣,季南星總覺得她遇到的這些女孩子,都有些過於內向,無論是原主還是高明陽,包括何一靈,都不太會主動拒絕,像是討好型人格。

所以季南星試圖用工作量倒逼何一靈主動開口,甚至想她主動提出季南星在她家這麼折騰,是不是應該給點房租什麼的。

但出乎季南星意料的,何一靈站定後,輕聲細語十分鐘,硬是一下都沒提到自己的辛苦與疲倦。

她在講何毅林,她杳無音訊的父親。

何毅林專長皮膚問題,類似於高明陽那樣的皮脂腺囊腫,何一靈也曾在父親的患者中見過,當時她有聽到父親提出刀割放膿的設想,並且進行了實施。

患者是四十多歲中年男人,何毅林火燒匕首後割開囊腫,擠按逼膿後又拿烈酒衝刷,靜待愈合。事情的結果開始不錯,患者血肉新生慢慢恢複,但好景不長,一個月後患者本以長好的血肉再度隆起破潰,灰綠色的膿液仿佛無窮無儘,永遠擠不乾淨,創口愈合又破潰愈合又破潰,循環往複讓所有人心力交瘁。

暴怒的患者家屬鬨上門來,日日潑糞打砸,何毅林心態一蹶不振放棄了對於開刀引膿的探索,何夫人本就脆弱的精神更是岌岌可危。

“師父,那段時間,真如地獄一般,我爹閉門謝客,我娘瘋瘋癲癲,我每日出去采買時蔬米麵,都得從後院狗洞鑽進鑽出,以防被人潑上一身臟汙。”

季南星和鐘夏沒有接話,隻是沉默。

“師父今天你舉刀時,我好想攔住你,告訴你這樣不行的。”何一靈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但我張不開嘴,我真的很希望你行,我一邊期待又一邊害怕。”

一隻溫熱的手掌蓋在何一靈頭上揉了揉,季南星笑道:“怕我失敗,高府找我們麻煩?”

何一靈點點頭,一對杏眼滿溢著擔憂,萬一那官家小姐刀口破潰難斂,季南星豈不是要承受來自世家和皇子的怒火

季南星回頭看了鐘夏一眼,兩人默契的給了彼此一個苦笑,他倆能出現在這裡,能生活在雲朝,不就是死在了患者或患者家屬手中了麼......

醫鬨,從古至今都是每一位醫生的噩夢......

“一個小小的皮脂腺囊腫,不值得我瞻前顧後。”季南星拍著何一靈腦袋:“倒是你,天天抓藥量那麼大,不累?”

何一靈堅定搖頭:“不累,學到了很多!師父給的那本書太厲害了!”

何一靈雖說沒有正經進行過係統的中醫學習,但從小耳濡目染還是知道一些基礎理論,她從第一次翻看季南星遞給她的那本《中藥學》時,就深刻的感受到了這本書的含金量,藥材多元分類清晰,例證中摻雜成方和脈診舉一反三,這書要是放在天醫會,定是百年醫家才有機會翻閱的秘傳絕學。

如此絕學,師父就這樣輕易地給了她,何一靈說不震撼是假的,她多次苦求自己父親傳授醫道知識,都被父親以“女子應嫁人持家,學此無用拒絕”,但現在,一位突然闖進她生活的陌生人,竟隨手滿足了她的夢想。

有這樣好的師父,怎能說累呢?

季南星麵對何一靈滿腔真摯的表忠心,羞得麵紅耳赤,她捫心自問自己其實啥也沒乾,占了人家地方,也沒工夫認真教小徒弟,隻是拿著一本墊桌腿的本科教材糊弄,她聽著背後鐘夏揶揄的笑聲,羞愧扶額。

“這本書確實很適合啟蒙,幾百味藥材功效都要爛熟於心,過幾日我們離京時,我給你從中醫基礎理論講起。”

“我們要離京?”何一靈愣住了。

季南星點點頭:“五天後就出發,你和我們一起,你弟弟留下來看家照顧你母親,此行可能要在外月餘時長。”

“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