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赤衣男說出這些事,皆瞠目結舌,竊竊私語。看向洛穢的目光由敬佩變為厭惡,人人恐怕都在心想,洛穢竟是一個正邪不分之人。
“你以為你救的都是好魔,最後自己還不是被一群魔族殺個乾淨。”赤衣男子說出最後一句話,仰天大笑。
“凡事我皆心中無愧,若他們心有不甘,等我死後,去地底再找我算賬。”洛穢不受男子話語乾擾,揉揉耳朵,這修士的笑聲屬實太難聽。
她度量當下局勢,寧知遠保持緘默,光靠嘴皮子解決不了。
“喂喂喂,這話我就聽不下去了。”
高善從北玄山的隊伍走上前,他肩頭鸚鵡凶狠的眼神為他增加些氣勢。
“彆的不多說,你不如說說當年若是沒有洛穢幫你們製服風生獸,如今你們赤炎宗早就因反噬死絕了吧。”
高善此話一出,人群中的紅衣弟子安靜下來。
三百五十年前南炎山風生獸失控,與其結靈的赤炎宗修士皆被反噬。洛穢及其門內弟子護碧華宗醫修前去救援,風雪劍洛穢的名聲開始聞名全境。
赤衣男子聽此話,十分憋屈,但那人給他的承諾實在太美好,他麵紅耳赤反駁道:“你們太恒宗不過是得了她的好處,三百年前就如此護著她,怎麼當時她被魔族圍剿的時候,不見你們出手。”
他指著頭頂除塵珠質問台上長老:“若洛穢真沒有一點問題,為何她當年費力幫蓬元宗取出珠子,你們在她死後卻不對長淩宗伸出援手?”
“還有碧華宗,你們置身事外,怎麼當年不也求著長淩宗幫你們采藥。”
台上長老麵色鐵青。
五大宗門之間的暗流湧動今日被這赤衣男子挑破,他對三百年前各宗秘事一清二楚。
洛穢慢步走到赤衣男子麵前,聚靈陣在她腳下升起。
“你要做什麼。”赤衣男子看洛穢走近,背脊冒出一股寒意,小腿不由自主打顫。
“我不會殺了你。”洛穢盯著赤衣男子,眉眼冷淡,“出招吧。你贏了,今日我將玉醴泉讓給你;若你輸了,向長淩宗道歉。”
各宗門勢力盤錯複雜,她不在乎死後有沒有人幫她報仇。伸出援手者,她銘記於心;冷眼旁觀者,她亦不會責怪。若行事皆求回報,有違己心。
自身強大無需倚靠他人,才是她的原則。
站在一旁的顧鈺眉頭微皺,持劍上前卻被白枕拉住。
“你能幫師姐這次,還能去中極州幫她幾次?”白枕頗有看戲的意味,“總要讓那些蒼蠅看看,禦器第一的實力。”
顧鈺停下腳步,抱劍站在白枕身側。
“你不能一直幫師姐,但我可以,誰叫我是她師弟呢。”
聽身旁小子炫耀,顧鈺看一眼他手中早已成型的陣法,嗤笑一聲,專心看眼前的比試。
“比就比,你以為我怕你不成。”赤衣男子緊盯洛穢手中的玉鋒劍,吞咽口水,玉鋒劍的名號全境無人不知。
洛穢轉動劍柄,天色漸漸昏暗,在場器修法器皆發出錚鳴。
四個中階陣法在洛穢腳下升起,她矯健往後一翻,一個困陣被她躲過。
赤衣男子的雷火陣已成型,洛穢嘴角上揚,單手結印。相同的陣法在她手中聚集,光點在她周遭流轉。她手掌向上抬,兩個陣法相撞。
強光之後,雷火陣消失,赤衣男子衣擺被火灼燒出幾個洞眼。
廣場內,眾修士都列起防護陣。
“師父,洛穢不是器修嗎?為什麼不拔劍啊?”一小門弟子問身旁的老者。
老者搖搖腦袋,不想打擊徒弟修煉信心。雖說水滴石穿,修行之路重在刻苦。但努力在絕對的天賦麵前本就不占優勢,更彆說像洛穢這樣天賦恐怖又努力的修士。當年她在五術上的造詣都是佼佼者,至於最後選擇禦器術,不過是覺得其最有挑戰罷了。
“好好看,好好學習。”老者回神,摸摸徒弟腦袋,目光跟隨紅衣女子移動。
“你還有兩次機會打敗我。”
洛穢被兩個陣法包圍,她看向對麵的赤衣男子,初入大乘期就敢上台挑釁,還有什麼後手呢?男子腰間的一個玉佩吸引她的注意,上麵金光流轉,蓬元宗的東西。
“誰指使你這麼做?”洛穢心中閃過許多人選,但都不太可能。
“還需要誰要求我嗎?你多行不義,自會有正義之人看不下去。”男子衣袍翻滾,明知不是洛穢對手卻依舊不鬆口,他手腕一根紅線生起,眼神略帶癲狂。
“勇氣可嘉,讓我看看你的絕招吧。”洛穢說。
赤衣男子嘴中流出不知名咒術,一股瘮人的冷氣在整個廣場彌漫。
兩個法陣中間形成漩渦,兩隻體型龐大的怨靈從裡麵爬出,在男子身側漂浮。
“召靈咒?”洛穢眯眼,符修能通靈自然能控靈,看這兩隻怨靈失去自己的意識,應是被他控製很多年了。
“洛穢,這是我專門為你們這些器修準備的好東西。”男子手一揮,兩隻怨靈撲向洛穢。
洛穢左右躲避,怨靈窮追不舍。她手起畫陣,怨靈被擊中立馬又恢複。符咒術對它們沒用,不死不滅,極其消耗體力。
深吸一口氣,洛穢停下回頭,手掌下意識握住劍柄,又瞬間鬆開。不行,兩隻怨靈就讓她拔玉鋒劍,隻會讓人覺得她是憑劍取勝。這一戰,不僅是她自己,還代表長淩宗。
“師弟,拿好我的劍。”洛穢將劍拋給白枕,赤手空拳對上怨靈。玉鋒劍在手,她怕自己忍不住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