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玉 不將他當作人類,自不會玷汙了貴……(1 / 2)

“我沒有不信你。”

刀比在少年白玉般的脖頸邊,手一抖就能蹭出一條血線。

林元瑾慌亂地抽回匕首,生怕傷到他,小心翼翼將其歸鞘,坦誠地說:“我隻是害怕。”

“我現在能相信的隻有你了。”她直視少年漆黑的眼眸,回憶起逃跑之時,護著她的人哭喊著讓她快跑努力活下去的身影,不安地低聲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日後若是嫁給太子,你還會保護我嗎?”

少年一頓,似是沒想到林元瑾會問他名姓。

但暗衛,尤其是他這樣的影子替身,向來不被允許擁有自己的姓名,隻有簡單的代號。

客棧房外有樓下客人的談話聲,還不斷傳來店小二來回的腳步聲。

少年瞳孔突然一動,聽到窗外不尋常的動靜,迅速坐到林元瑾身側,拉住她的腕骨壓低聲:“我乃崔氏所出暗衛,您可喚我夷玉。”

夷玉,就是他的代號。

崔氏,即當今皇後家族,太子母家,也就是他的主家。

太子名姓中有玉的寓意,似乎是想用姓名綁定命格,主家便給他這個替身一個與之相對應的代號。

密集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快讓開,彆擋路!”樓下有人不耐煩地開口。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們這是想乾什麼?!”樓下的店小二被狼狽地推開,跌到一旁,像是不知道為什麼山匪會突然襲鎮。

“去,搜人!”

囂張而沉重的腳步如催命的鑼鼓,愈來愈快,直直逼近,而後一人錘響了他們房間的木門,語氣暴躁:“開門!”

林元瑾緊張地向後靠去,不自然地看向崔夷玉。

崔夷玉從桌麵上拿下兩根筷子,轉手拿出一把匕首,骨節分明的手指如翻花,“呲啦”兩下將筷首削尖。

他忽略門前的人影,無聲地踱步到窗邊,一手扶住窗戶,一手捏住筷子,極輕的將窗戶開出一條細縫,指尖的木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守在客棧下的領頭。

那虯髯大漢雙臂環胸,目露凶光,腳如點數般在地上不斷踏起土灰,額頭滿是暴起的青筋,等著屬下回話。

轉瞬之間,一道暗色劃破了空氣,他想轉身避開,卻正是因為這條件反射般的躲避,太陽穴就迎麵撞上那根木筷,連慘叫都來不及有,隻得目眥欲裂地倒下。

下方傳來尖叫的驚呼聲,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出了人命官司。

“一個。”崔夷玉乾脆利落地轉過頭,手中動作不停。

門口的人影剛準備粗暴地推開門,驟然被下麵的喧嘩聲引走了注意力,就在他側過身的一瞬,下一根木筷“嗖”地穿過門紙,精準地刺穿了那人的頭。

“兩個。”

崔夷玉纖長的手指在燈燭邊一蹭,轉手就將蠟油抹在了筷子戳出的孔上堵住了那個小眼兒,他開門再關門,自己走出去將危險隔絕在了門外。

“這年頭什麼土匪都敢在皇城下作祟了。”門外傳來他淡漠的評論,接著從樓梯上一躍而下與其他人纏鬥到了一起。

林元瑾扶著床沿,眼眸緊閉,心跳快得異常,仿佛一下下地震動她的耳膜,恐懼感充斥在腦中,如何都不得安寧。

她此刻身家性命如今全係在崔夷玉一人身上,他死則她死。

門外的廝殺持續了不知多久,等嘈雜聲消失殆儘,桌前的香也已經燃儘。

等門再打開,濃重的腥味順著風飄進來,崔夷玉頰邊還有一抹沒擦乾淨的血痕,手裡扯著一位胡子花白開口就是“使不得”的老大夫。

他本無感,進門看到林元瑾的一刻難得猶豫了下,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樓下嘶傷之人儘是窮凶極惡的土匪,追我家主子至此,托您給她看看病症。”崔夷玉鬆開手,輕推了下老大夫的後背,反手關上了背後的門。

老大夫本是千萬般不願,若非實在缺銀錢養家糊口,也不會跟著那小廝來客棧,在樓下看到那一地狼藉當場轉身就走,卻沒想到老胳膊老腿還沒走幾步,就被這白麵小兒給抓住了。

隻怕是要惹火上身。

林元瑾見老大夫神色不虞,心下一緊,立刻揚起笑容,試圖緩和氣氛:“是我傷情頗重,夷玉情急之下失禮,還請大夫莫要與他計較。”

她端坐在床上,雙手乖巧地放在膝上,似教養得當的深閨貴女,偏臉色慘白,聲音嘶啞,孱弱若易碎白瓷,隻眸光清亮帶著小心,似生怕外人怪罪了她的仆從。

崔夷玉無聲地站到她的身側,垂下眸不再言語。

一個同輩男性要出現在一個權貴之家的女孩身邊,還不能有損她的清白,身份自然需要卑微些。

老大夫見林元瑾這般似是身陷囹圄,迫不得已,又聽這少年是情急護主,心裡少了幾分彆扭,醫者仁心,趕緊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閉眼把起脈來,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

好一番望聞問切,老大夫才寫下好幾副方子遞給他們,囑托一日三次,藥不可斷。

老大夫剛準備走,又被林元瑾急忙的一聲“大夫”給喚住。

“您可否給他看看?”林元瑾猶豫中拉了拉崔夷玉的袖子,“他一路護我,身上難免有傷。”

老大夫看著少年坐得板正,像是完全沒想到林元瑾會這樣說,長歎一口氣:“把衣服脫了讓老夫看看。”

他手一按,耳一聽,脈象倒是平穩剛健,年輕氣盛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