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 “怎麼是你?!”(1 / 2)

“府內有太醫,太子妃不必憂心。”

少年垂著眸,聲音中溫和透著疏離,似在模仿舉案齊眉的夫妻,“孤不喜後院爭風吃醋,失了體麵,太子妃謹記。”

林元瑾的目光落在他的麵龐,認真聽著他的聲音。

“拜見父皇、母後,宮中會賜下宴席。”他睫毛顫了顫,又叮囑道,“你我即新婚,理應鶼鰈情深,所行所言不得有失。”

“好,知道啦。”林元瑾笑起來,“嬤嬤教過臣妾。”

崔夷玉提醒到位,便不再多言。

太子將這燙手山芋丟到他手上,便再不管其他,他卻不得不考慮之後事端。

林元瑾看著崔夷玉的眉眼,不知不覺陷入了思索。

她曾聽聞有人愛而不得,便在其他模樣相像之人身上尋求慰藉。她不知旁人能否辨彆太子與崔夷玉的真假,但她完全無法透過一個人去尋另一個人的蹤跡。

多看一眼,便覺褻瀆。

馬車行駛,兩人一路無言,又各懷心事,到了宮門口下來,又乘上輿轎,花了些許時候,最後兩人相攜步行至帝後所在的宣陽宮前,容太監通稟。

宮殿威嚴如山,門窗通紅,殿前的白色石階鋪著長毯,欄上攀著栩栩如生的龍雕,龍口銜玉,龍須似雲,氣派又顯赫。

四周守著精兵侍衛,無聲地注視著殿前之人。

“宣太子、太子妃覲見!”

林元瑾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心口一緊,亦步亦趨地走在崔夷玉身側,周圍寂靜無聲,天家威壓不自覺地壓到了肩背上。

“莫怕。”崔夷玉微偏過頭,注視著她,眉目裡透著平靜與從容。

林元瑾驀然想到之前他無聲的回應。

她是皇帝選中的太子妃,他們自然知曉她是什麼性格,所以也不必躊躇。

更該緊張的並不是她。

林元瑾心下一定,臉上也不再緊繃,輕鬆了些,順著長毯步入宣陽宮。

兩人行至高台之下,雙手向前,齊齊行下跪拜大禮,直至拜八下,才聽到上方的笑聲。

“快起來,賜宴!”皇帝笑著朝他們身邊的侍從揮了揮手,讓他們扶著兩人站起身來,龍顏大悅,“家中好久沒遇喜事,如今太子成婚,當真值得大慶!”

皇帝頭戴旒冕,濃眉細眼,目光如炬,欣然中摻著些打量,眼尾和鼻翼都有歲月的褶皺,許是年事已高,又或是忙於政事,蓄起的須花白交雜。

早已準備好的宮女們手捧長盤,魚貫而入。

一道道精心準備的細菜和酒飲置於桌上,接著便有腰若紈素的宮娥們與樂師們有序地進來,宮娥們長袖如雲,在中央舞動,衝散了方才凝固的壓迫感。

“早便聽聞林愛卿家中小女毓秀婉娩,溫良淑德,幸得太子與朕心意相通,方成就今日良緣。”皇帝手執起酒樽,滿意地看著桌案後肩並著肩的一對璧人。

林元瑾細眉如葉,明眸善睞,黝黑的眼眸中還充斥著對眼前一切的好奇,一聽此言不禁笑著抿了抿唇,似年少出嫁,還未受世事汙濁,心思澄明,所以顯得格外乾淨。

兩人坐在一同便是郎才女貌,格外登對,恰似珠玉置於瓦礫之間,目光觸之隻覺光映照人,讓人身心舒暢。

“陛下說得極是。”崔皇後坐於皇帝身側,姿容昳麗,笑容端莊,倒似被那一樹梨花壓的海棠,“你們現下年輕,但也彆隻顧著整日蜜裡調油,也要考慮考慮子嗣綿延之事。”

“兒臣謹記。”崔夷玉微躬身,順從地回道。

他轉眸見林元瑾小口嘗著果酒,目光一滯,抬手用公筷給她碗中夾了筷嫩白的魚肚肉,指節輕輕敲了下她的手腕。

林元瑾抬眸看向他,朝他笑了笑,卻並沒有如崔夷玉所想放下酒杯乖乖吃菜,而是轉手給他夾了塊燒得軟爛的鴛鴦肉。

你來我往。

皇帝見少年夫妻融洽,太子妃麵頰的笑意情真意切,全不似偽裝,滿意地眯起眼,難得露出幾絲懷念,壓低聲音對著崔皇後開口:“太子側妃之事再緩緩。”

崔皇後看著皇帝的臉色,便知他是觸人生情,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禁,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自是無礙。”

“隻是難為了與太子青梅竹馬長大的辛夷,不過既等了這麼多年,也不介意再等等。”

皇帝敷衍著“嗯”了聲,似完全沒聽進去。

崔夷玉自小便對目光格外敏銳,不可能注意不到,隻是愈發認真地扮演著關心妻子的夫君一職。

皇帝想看什麼,崔夷玉就怎麼演。

“你彆光顧著我呀。”林元瑾碰了碰他的手臂,將他頻頻夾的菜吃完,手帕捂著唇實在吃不下了,倒是旁邊被奪了盥饋事務的宮人笑而不言。

崔夷玉一怔,倒是沒想到正值成長的女孩吃這般幾口便飽腹了。

他轉頭看向自己碗裡的鴛鴦肉,在帝皇的目光下強忍住不自在,耳廓微紅,用筷子夾起來,若無其事地放到了唇齒裡,都沒怎麼細細咀嚼,喉結一動,囫圇吞下,食不知味。

“說來,朕聽聞近幾月太子府中常召太醫問診。”皇帝不經意間提起,似慈父憂心道,“可是秋來忙碌,沒注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