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拒絕的話語被擠著吞了回去,他低頭看著身上的外套,又抬頭看了看麵前站著的女人,一時之間卡了殼。
宮野明美在他的注視下才想起什麼抬起頭來,半晌才開口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這麼做了……”
魈沒說話,但他也同樣做不出甩開外套的舉動。而宮野明美後退一大步的動作也讓他打消了將外套退回去的做法。
到最後他隻是盯著宮野明美的臉又看了看,才收回目光將寬大的外套裹了裹,朝著屋外走去。
離開前他還沒忘記回過頭來,生疏而又僵硬的留下一句“謝謝”。
55.
“你不該那樣做的,姐姐。”宮野誌保靠在房間的門前,看著自己那走回來的姐姐開口說道,“那家夥可不是什麼需要人憐愛的孩子。”
“我知道。”宮野明美掛上一抹笑,慢慢的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做,隻是有一瞬間忽然覺得……我需要那麼做。”
或許那並不是感覺。
因為在那一瞬,她明確察覺到有一雙小小的手輕拍著她的腦袋,壓下那翹起的發絲,慈愛而又溫柔。溫暖的氣息湊近她的耳畔,裹挾著嫩芽的清新。
“放心的去吧,那個孩子不會傷害你、不會拒絕你的。”
帶著些許稚嫩的聲音卻顯得無比的成熟穩重,輕訴的話語如同歌唱的曲調那般。
那聲音說:“因為他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
56.
宮野明美給的外套很寬鬆,再加上少年體型的魈本身就比成年女性還要小上一些,以至於他整個人都被裹進了外套裡,掛著的倒不像是外套,更像是一件稍短一些的披風。
他也就著披風的穿法,撈著黑色的帽子把自己整張臉蓋住,全部縮在黑色裡麵將自己的綠藏的乾乾淨淨。
他回屋的時候沒有選擇走門,而是一如既往的扒拉著翻進了陽台,從沒上鎖的玻璃門那邊往屋裡走去。
屋內漆黑一片,魈本以為是綠川光還沒有回來,可是在靠近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道呼吸的存在讓他下意識頓住了腳步,朝著呼吸聲傳來的地方看去。
人類的眼睛看不太清楚黑暗中發生的事情,仙人卻看的一清二楚。
躺在那的是喝了不少酒窩在沙發上好像睡著了的諸伏景光。他腦袋朝下壓在沙發的枕頭上,一動不動的,唯有呼吸聲平穩綿長。
魈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的往裡走去,卻在路過諸伏景光的時候頓了頓,將掛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拎了下來,蓋在了諸伏景光的身上。
做完這件事後,他轉身準備離開,被外套蓋住身體的人反倒動了起來,垂在沙發下的手抓住了魈還沒來得及徹底收回的手。
“怎麼回來這麼晚?”諸伏景光抬起頭來,被壓的亂糟糟的發絲顯得有些狼狽,“都快要天亮了。”
魈一點點將自己的手扯出來,才開口回答:“有事。”
諸伏景光沒有阻攔他的動作,隻是抬著頭,那雙藍色的眼眸在漆黑的屋內分明是看不見的,可是在仙人的目光之中又是無比的灼人。
酒味被藏的很深,但是躲不過魈的鼻子。諸伏景光大概是喝醉了回來,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後就窩在了沙發上半夢半醒到了現在吧。
“好吧,好吧。”諸伏景光無奈的笑了笑,“我隻是有點擔心你而已。雖然知道你嫌棄我礙手礙腳,第一次出任務也不太完美。但是魈,如果你一個人去執行彆的任務、不需要我的話,我真的會被拋棄掉哦?”
他沒有加上“先生”二字,反倒是仗著夜色月色還有一縷醉意,巧妙的踩在他們之間那條劃分鮮明的線上。
魈皺了皺眉,金眸微微眯起,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這位搭檔。
半晌他才開口答道:“沒有。隻是我的個人安排,不是任務。”
諸伏景光沒有急著對他的話語做出回答,而是慢慢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微微昂頭看向魈。
即使沒有拉上窗簾,月光也在躲著這片土地,所以諸伏景光的視線中看見的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色的輪廓。他捏著滑下去的外套掛在手上,笑著回答:“……我還以為你不會回答我的。”
魈挑了挑眉,最終還是將嘴裡的“那你還問”吞了下去,替換成了“為什麼”。
“因為這更算是常態吧,組織裡可沒有上司和下屬解釋的例子啊。”諸伏景光說,“而且……我還以為你生氣了,不打算理我。”
“生氣?”
“難不成已經忘記了嗎?那我現在提起來算不算是自掘墳墓了?”諸伏景光稍許愣了愣,但是很快話語被他自己再度接上,“是在說任務時候的事情。魈來救我的時候,大概是生氣了吧。”
遲鈍的思緒轉動著,在抽血回來之後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被塞過來的外套上,甚至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事情。
“沒有生氣。”魈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不是生氣。”
躲開諸伏景光的觸碰甩開諸伏景光的手的確不是因為生氣。
“那是因為什麼?”諸伏景光眨了眨眼,沒有白日清醒時候的成熟穩重,嗅著那股淡淡的酒味反倒多出了幾分執拗的感覺。
魈抿了抿嘴,下意識往後退開一步想要回到房間去,可是原本坐著的諸伏景光已經湊到了他的身前。這是一個不會逾越的距離,卻又讓黑暗再也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攔,彼此都能夠清晰的窺見對方的表情。
“告訴我吧,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