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爻醒來後的第二天,虞紀就收到了一個定時炸彈,虞紀薇已經不行了……
“老師……”虞紀守在虞紀薇床邊,將自己的臉貼在她那插滿針管的手上,“一定能治好的!一定可以的!”
虞紀薇的頭發早已經化療掉了,總是帶著一頂羊絨帽,想遮住自己光禿禿的頭,她有氣無力道:“小紀……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要再折騰了……隻會給我……徒增痛苦……”
虞紀擦了擦淚,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點。
虞紀薇:“小紀呀……幫我叫他來吧……我想見見他了……”
“老師!”虞紀驚坐起,“還見他做什麼!他根本就不配見你!”
“行了……聽我的吧,叫來吧……不用再說了……”說完,虞紀薇轉過頭去閉目養神,一副不與人交流的模樣。
“我……”虞紀想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隻能轉身出了門。
“怎麼樣了?”周澤爻見她出來,立馬站起身問道。
虞紀:“老師要見周擁。”
周澤爻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牽過她的手沒敢吱聲,他怕虞紀會因此與他產生隔閡。
“放心,我沒怪你。”虞紀回握他道。
周澤爻甜甜一笑,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等人走開後,虞紀才拿出手機,看到了葉蟄發來的一條十分鐘前的消息。
“北城郊外廢棄大型規模化工廠,門主危,速來!”
什麼意思?
虞紀皺了皺眉,鸞淵門和肆閣門就開戰了?為什麼沒有通知她?
想必這條消息也是葉蟄私自發來的,霍葶鸞怕是已經堅持不住了。
周澤爻打完電話回來,虞紀匆匆道:“我先離開一會兒,門中有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回去!”
周澤爻笑笑:“去吧,這裡有我,晚點天就快黑了,開車小心點。”
虞紀點頭離去,沒有半分遲疑,她強忍淚水,逼迫自己必須堅強。
霍葶鸞是她和妹妹、老師的大恩人,她必須救她!
周擁來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周澤爻見到他時,一點都笑不起來,從小到大,他和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從來沒有任何溫馨的時候。
現在,他找回了那三年的記憶,也想起來了,虞紀曾經告訴過他,當年虞紀薇收過的唯一一位徒弟,就是周擁。
這些年的斥責與反對,他突然就知道了原由,怎麼,嫉妒他兒子能學琴他不能?
荒謬。
周擁在門口看見周澤爻時,已經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孩子了,明明自己也是為追尋音樂放蕩不羈、鮮衣怒馬,卻對最像曾經的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嚴厲、訓斥、相看兩生厭。
周澤爻:“進去吧,不必和我說什麼,我也不想和你說什麼。”
話已至此,周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門而入,但是真正看見病床上躺著的人時,才終於再也忍不住,重重跪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老師!對不起!”
虞紀薇見到他,釋懷一笑,“都過去了,我想著呢,在這生命儘頭,很想再和你坐在一塊聊聊天、說說話……坐吧……跪著乾什麼……”
“欸……”周擁連忙起身,拘謹的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不太敢抬頭。
虞紀薇:“我還記得……當年呀,你力排眾議,不顧家族阻礙也要拜我為師,怎麼如今……看見小爻……看見曾經的你,也變得如此排斥了呢?”
“我……”周擁不知道任何辯解,一時間找不出什麼證據為自己解釋半分。
“他該走自己的路了,”虞紀薇感歎,“你當初……我不怪你……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不怪你……你有你的難處……我現在……也苟且偷生了那麼多年……也知足了……我隻希望,你不要再阻撓小爻愛音樂的這條道路,也不要再不同意他和小紀在一起,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他們真的很愛彼此……”
周擁立刻答應:“好!我答應您!我不會再阻攔了。”
虞紀薇揮揮手,閉上了眼,“你走吧……我有點困了……”
周擁還想再說上些什麼,卻還是化為一聲歎息起身離去。
“滴——————”
心臟檢測儀發出一聲長鳴,讓周擁頓住了腳步,他回頭跪下,像在恕罪。
“虞阿姨!”周澤爻聽見動靜跑了進來,連忙按下響鈴,不停呼喊著虞紀薇,想要喚醒她的一點意識。
最後……
虞紀薇還是離開了所有人。
周澤爻站在病房前時,還是不敢相信的,他親眼看著殯儀館的人將虞紀薇帶走,喬春棠趕來時,正好趕上最後一麵。
“虞阿姨……”喬春棠輕輕晃著她冰冷、僵硬的手,“虞阿姨……虞阿姨!”
情緒突然崩斷,喬春棠突然大哭了起來,趴在虞紀薇身上哭的撕心裂肺,陳卿言帶著虞薇從後麵趕來時,就看見喬春棠哭的場景。
“哥哥……”虞薇耷拉著小臉走到周澤爻身邊,周澤爻默不作聲,將她抱了起來,任由她攀著自己的脖子。
“春棠……鬆手吧……”陳卿言上前扶住她的肩,把人帶進自己懷裡。
喬春棠就這麼看著殯儀館的人將虞紀薇帶走,連反駁的勇氣她都做不到了。
“春棠,”周澤爻沒什麼情感的喊她,“你是今晚的飛機吧,好好回去上學,這裡的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