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先前叮囑過語文老師和曆史老師喜歡抽她起來回答問題，所以周末學習的時候重點準備了這兩科。

結果：

“蘆晰，這道題你上來寫一下。”數學老師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隨手指道。

要死，屬於是考前抱佛腳結果一道題也沒壓中了。

平心而論，蘆晰原來的教材和這裡差不多，況且一般學校到高二下學期基本也差不多把三年的課上完了，蘆晰少的這半年錯過的無非是第一輪複習。

原先在山村裡的學校，蘆晰學得很踏實，雖然不能說什麼大學霸，但老師也和她說，好好讀下去考個大學還是很有希望的，在他們學校，能考上大學已經是很靠前的水平了，那個時候她最擔心的是山裡爸爸會不會斷了她的學費讓她去打工。

後來去了城裡，蘆家給她上的是貴族學校，普通的課程就占得少了，蘆晰既要跟上普通的文化課，還要應對貴族學校各種雙語課程、第二外語、還有一些對她來說和聽天書一樣額外課程，在那的半年簡直是焦頭爛額，基礎課程沒學踏實，貴族課程也學得稀碎。

這頻繁換環境的結果就是，事到如今，蘆晰站在玉蘭市一所不是重點的普通高中裡，麵對一道不算難的排列組合題，卡殼了。

“唉，”數學老師歎了口氣，“你先下去吧。”

數學老師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帶著金絲的眼鏡，看著就是個很有教養的中年女人的樣子，她歎氣的時候，就讓蘆晰想到了城裡的那個媽媽。

“同學們，這題上周剛講過。”

數學老師刷刷在黑板上寫下了答案，開始了講解。

講完以後她才嚴厲地說，“已經高三了，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到學習上來，原來的興趣愛好暫且放一放，等你們考上了大學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說是對全班說的，但也意有所指地看了蘆晰一眼，畢竟這個小姑娘自習課的時候看閒書被她沒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每次被批評還經常一副很中二地表現出你們凡人怎麼懂我們二次元的事的表情。

不過蘆晰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原由的，隻是處於做不出題的羞愧中，這虛心接受的樣子倒是讓老師臉色和善了不少。

“蘆晰，你前兩天沒來上課，數學可能落下了，抽空把這兩張試卷補一下，這些是排列組合比較針對性的題目，咱們還是要查漏補缺啊。”

班裡通常有那種比較活躍的同學，上課很喜歡插科打諢，不過在老師同學間人緣也不錯，屬於是氣氛組。

前麵追著蘆晰問的男同學就是那個氣氛組，他在旁邊插嘴：“老師，蘆晰前幾天煤氣中毒了，她那個……那個缺氧！電視上不是說嗎，缺氧了容易影響腦子，所以答不出題是因為傷了腦子，不是題做少了。”

數學老師沒好氣地敲敲他的桌子，“我看你才是傷了腦子！”

一時間班裡上下充滿了快樂的空氣。

*

好在一直到下午最後一堂課，學校裡也沒有一個人發現蘆晰的內裡已經換了個人，蘆晰這才放下心來，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並不會過多地關注班裡不愛說話的女同學，真好。

但顯然蘆晰還是放鬆地太早了。

最後一節課，班主任羅老師走了進來，也就是之前送她去醫院的那個男老師，他說，“同學們，開學也快一個月了，大家應該適應高三的節奏了吧。下個禮拜十一之前就是這學期第一次月考了，大家提起勁來，檢驗一下這一個月的學習成果。”

“唉——什麼啊——”班裡一片哀嚎，這是十一假期都不好過的節奏啊。

怎麼就月考了呢！她才剛開始追進度！蘆晰簡直晴天霹靂。

*

等到放學後，薑韶看到的就是一個愁眉苦臉的蘆晰。

“這是怎麼了？難道第一天就露餡了？”薑韶簡直大驚失色，現在高中生這麼有慧眼？

“不是……”蘆晰哭喪著臉搖搖頭，“班主任說，下個星期要月考……”

啊這，薑韶也是沒想到還有這茬，不過她想自己好歹也是233大學的畢業生，輔導個高中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當然是不可能的！

當代年輕人智慧的巔峰隻會短暫地存在於自己18歲那一年，之後就是一路退化，就好像有的人高中畢業的英語水平還能裸考過四六級，到了大學已經隻會abandon了，就這個退化速度，已經是社畜的薑韶連高中題目都快看不懂了。

救命，什麼阿爾法貝塔伽馬，成年人隻會在ABO文學裡接觸到希臘字母……

薑韶隨便翻了翻蘆晰的家庭作業，隻覺得頭好痛。

蘆晰吃完飯就在廳裡寫起了作業，薑韶愛莫能助，默默給她手機裡下了個在線答題的軟件。

倒是明燭飯後遛彎，看到蘆晰在那抓耳撓腮，沒忍住好奇彎腰看了一會。

“……”明燭看著蘆晰在那寫寫畫畫，算得挺認真，但是一開始就算錯了一個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這裡算錯了，應該這樣……然後這樣……”他最終還是坐下來，給蘆晰輔導起了作業。

夜色四合，薑韶閒得無聊，去廚房切了點水果，外頭大廳裡燈光暖黃，書桌前的台燈卻亮如晝。前幾天還在教育薑韶“工作對象而已，不用這麼上心”的明燭，這會卻在耐心地輔導作業，倒是平白多出了一點一家三口的溫馨氛圍。

但沒多久這份平和就被明燭的怒吼打破了。

“不對！這裡用A不是用C！”

“你第一步換負號漏掉了沒看到嗎？！”

“又錯了！能不能長點心！”

“……”

額，不管在哪個世界，輔導孩子寫作業都是件考驗耐性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