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 “I AM YOUR FATH……(2 / 2)

哪裡是隨便問問,但陳阿姨也不戳穿,而是細細回憶起來:“說起來,當年還是我第一個發現你的……”

福利院依山傍水,後麵有座小山,不太高,風景不錯。現在已經變成了旅遊區,修繕了觀光步道,連山頭的小廟也重建了,現在遊客很多。

但二十五年前那裡還很荒涼,梅花區也沒什麼遊客,陳阿姨她們當時是剛工作的小年輕,休息日附近沒什麼地方去,幾個小姐妹相約去旁邊山上踏青,幾個人穿著漂亮的小花裙,拎著飯盒在路上走。

那天是晚春,天氣很好,不冷不熱,暖風微醺,她們走在山間的小路上,突然聽到了孩子的笑聲。

山上平時走的人不多,隻有逢年過節有人去山上的小廟裡燒香,那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驟然聽到孩子的笑聲,阿姨們還有點害怕。

走進了一看,是一個竹籃子,小寶寶躺在裡頭,籃子的把手上掛了隻紙折的小鳥,被風吹得打轉,小寶寶咯咯笑著伸出小手去抓。

“你這孩子,從小心就大,一個人被丟在破廟裡也不哭,就知道笑。”陳阿姨說。

“我們帶你去派出所問了,附近的居民誰家也沒有你這麼大的孩子。”旁邊的韓阿姨當時也在場。

“還問了山下的居民,誰也沒看到拎著這麼大籃子的人上山去,不過當年沒有攝像頭,山上景區也沒有圍牆,可能是從哪條小道進去的。”張阿姨也補充道。

“對了,當時的東西我還留著,前不久大掃除還翻出來了。”戴阿姨絮絮叨叨地站了起來,去屋裡抱出了個大箱子。

箱子裡又包了幾層布,打開來正是一個大竹籃子。

“你們每個孩子來時的東西我都收好著,就等哪天需要呢。”

薑韶好奇地翻看著那個籃子,看著做工很不錯,油光水滑的,編得很密。

繈褓的布內裡有夾層,摸上去柔軟又保暖,乍一看是塊黑色的絲綢,但動起來又能看到麵上有影影綽綽的金線暗紋,在陽光下很好看。

有點像……她來報道那天明燭穿的外套那種材質。

還有那隻紙折的小鳥,薑韶捏了捏,放了二十幾年的紙張完全沒有老化,材質和明燭平時指使的紙人很像。

薑韶不動聲色地感受了一下紙鳥身上的靈氣,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幾絲黑色的靈氣在上麵縈繞。

她記得明燭第一次教她法術那天,示範時召喚的靈氣就是黑色的。

“對了,你的名字也有張紙寫著。”戴阿姨說著翻到了布料的下麵,有一個薄薄的信封,裡麵隻有一張紙,上麵隻寫了兩個字:薑韶。

薑韶看到那張紙,騰地站了起來。

如果說前麵的布料和紙鳥她還能騙自己隻是眼熟,但這個字她可太熟了,這半個月她每天在命理室翻看明燭的筆記,如何能認不出他的字跡?

臥槽臥槽臥槽!

薑韶心裡驚濤駭浪,但看到阿姨們詫異的目光,又強行鎮定下來。

“字還挺好看的,比我的狗爬字好看,哈哈哈……”她胡言亂語地企圖轉移話題。

“小韶……你在外頭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陳阿姨有些擔憂地問。

“沒什麼,我就是有點震驚,以前從來沒問過你們這些。”薑韶不想讓阿姨們擔心,明燭的身份有些特殊,事實還不明朗,她得回去問個清楚再說。

戴阿姨還想問什麼,被張阿姨攔住了。

雖然薑韶現在的心已經恨不得馬上飛回去質疑明燭,但是想到難得來趟福利院,就這麼走了也不合適,還是耐下心多呆了一下午,檢查了下電器什麼的。

阿姨們也看出薑韶心不在焉,晚飯吃得早,沒多久就催她回去。

“天冷了,太陽下山早,你早點回去,彆走夜路。”阿姨們叮囑著。

陳阿姨還趴在車窗上,往裡頭塞了個飯盒,是她自己做的肉丸:“回去自己熱著吃,”她停頓一下又忍不住說,“小韶,不管怎麼樣,這裡都是你家。”

薑韶聽了差點沒繃住,吸了吸鼻子說:“嗯,我知道的。”

*

回到救助中心已經是晚上,蘆晰和李超吾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前麵放著李超的筆記本和一本字典,蘆晰正在教他打字。

“薑韶姐姐,你回來啦?”

“嗯,明燭呢?”

“在裡麵的院子。”李超吾回答道,裡麵的院子他們進不去,平時門關著,他們隻當是工作區域,閒人免進。

其實就算打開了門也進不去,普通人隻要一靠近裡麵的院子,就會陰差陽錯地發生什麼事情或者想起什麼,主動轉身離開。

薑韶點了點頭,徑直走了進去。

今晚的明燭沒有早早上樓,而是在命理室坐著,隨意翻看著什麼。

看到薑韶進來了,他放下手裡的筆記,看向她:“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

“我今天回了趟福利院,”薑韶單刀直入地說,“看到了一些東西。”

明燭像是早有準備,點了點頭。

“我小時候被遺棄在山上的時候,身上帶了一張紙,上麵的字我沒認錯的話,是你的。”

“嗯。”明燭又點了點頭,他的表情有一種如釋重負,“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用再瞞著你了。”

“所以說,你真的是我爸爸?!”薑韶震驚地提高了音調。

“嗯……嗯?不是!”明燭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麼會這麼想?”

“還能怎麼想?”這下薑韶又糊塗了。

她本來覺得一切很明了了:明燭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就很熟稔,非常體貼周到,她原本以為隻是因為明燭比較自來熟,但後來麵對蘆晰和李超吾,他又明顯很有邊界感。

加上今天在福利院看到的物證,這不明顯就是明燭很多年前因為種種原因把她遺棄在山上,後來被關在救助中心出不去,現在她來了救助中心,他心中有愧,又是準備宿舍又是教她法術的,這不是一種,老父親的補償心理嗎?

“不是,我的氣質看上去是當爹的人嗎?”明燭指了指自己。

“這我哪知道,你兩千多歲長得和二十多歲一樣……你哪一年生孩子都是說得通的……”

“我不是兩千多歲……不是,重點是我不是你爸爸!”明燭有些崩潰,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薑韶剛才提著一口氣來質問明燭的勁也沒有了,她一下子泄了氣,有氣無力地在他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那你說說怎麼回事,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們總不能什麼關係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