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一時閒著無聊,轉轉悠悠又來到了她生前住的那院子裡。
因為沒有人繼續住,缺少活人氣,看起來總感覺有一絲的荒涼。
她死後,沈璋倒是沒有過分地讓屋子易主,白霜也還是一直住在她那院子裡。
進屋後擺設依舊,沒有變過樣,隻是現在的她頂著白霜的麵孔,心境也與以往大不一樣。
摸了摸桌上很乾淨,她知道沈璋定期都會讓人過來再打掃一遍。
或許他並不想廢棄這院子吧?畢竟是當家主母住的地方,不止屋子修建得好,連位置都是在沈宅的中心,臨近他住的院落,他過來這裡,比去白霜那兒都還要方便得多。
她想他是打算跟白霜成婚後,把她生前住的這院子給她住。
不然的話,為什麼還要那麼仔細地打掃呢?或許就是為了迎接日後的新主人。
越待在這兒心情越是沉悶,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心血來潮,又跑來這兒找虐了?
事實上,這座華麗的金絲籠,並沒有給過她多少美好的回憶,反而是永無止儘的痛苦與屈辱。
她不願再去回想過往那些讓她難過的記憶,轉身便又離開了屋子。
來到院外,本來打算離開的她,卻剛好又看見了她以前種的那片葵花,現在這個時候,剛好已經結出籽了,顆顆飽滿,引人垂涎。
她種得倒也不是很多,就是在院裡一處向陽的地方種了不到十棵,反正這東西沈璋不愛吃,平時就她自己一人吃,種這些吃著解饞倒也夠了。
有一點她跟沈璋還是很像的,那就是務實,不喜歡徒有其表花哨的東西,但沈璋性格嚴謹冷漠,雖然能乾腦子也好使,但為人太過陰沉無趣,她與他還是有本質的不同的,那就是她在追求實用的同時,也還是會多少滿足下自己的審美需求。
在她看來,向日葵開花時朝氣漂亮,到了秋天還能讓她磕上瓜子,而且葵花還很好養活,隻要有光就行了,能直接種在院子裡,一點也不嬌氣,既讓她省心,又能滿足她的胃,閒來無事看看花還能陶冶情操,簡直就是一舉三得,養葵花真是太劃算了!
當然沈璋對於她的這種想法隻有四字評價:庸俗,市儈。
他一直都是那麼自視甚高,瞧不起人,覺得自己多麼清高偉大,脫俗高雅。
但其實他最心黑手毒了,性格多疑城府深,氣量小還愛記仇,有時候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就能刺激到他敏感脆弱的神經。
他就是特彆能誇大曲解彆人的意思,不管彆人是不是真的有心。
其實婚後她才漸漸發現,她跟沈璋在性格上有很多不合的地方,兩人常常一言不合就能吵起來,就比如這小小的瓜子,他以前就經常嘲笑她。
以往沈璋見她吃這些油膩的東西,總會嗤之以鼻,還冷笑著諷刺她,叫她當心吃完冬天會胖成豬。
一開始她心裡還很氣憤,但與他吵過幾次後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她才不管呢,反正她從小就愛吃,一直以來也沒有發胖。
所以麵對他刻薄的冷言冷語,她就權當聽不見,無視他的存在,而嘴上卻依舊照吃不誤!
就讓他自說自話,一個人在那氣吧,氣死了最好!
回想那時候她的日子雖然有些不快,也經常會跟沈璋吵吵鬨鬨,但也還算是純真明媚的。
剛嫁給他的時候,她還以為世上的夫妻都是這樣過來的,本來嘛,她也沒多喜歡他,就是看著他順眼,又到了嫁的年齡了,所以才嫁給了他。
就算不嫁給他,她爹爹也會再給她挑個彆的高門子弟嫁過去,這個至少還看著順眼,也算是不錯了,這個時代的女子嫁人,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或許她還算是幸運的,至少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時她想就算嫁給彆人日子或許也還會是這樣吧?不是有句話嗎?床頭吵架床尾和。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
以前的她還天真得以為,隻有會爭吵的夫妻才是正常的,婚姻也才會更長久。
現在想想,她才發覺以前的想法或許隻是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又有哪個與丈夫爭吵的妻子,最後能吵得把命給搭進去?
她在尚還懵懂的年紀識人不明,又草率地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了人,她的不成熟,沒主見,把婚姻當兒戲的心態,才導致了她日後婚姻的不幸與慘禍。
仔細想想她愛沈璋嗎?或許沒有,她隻是在十幾歲的年紀時覺得他長得好看,對他有好感罷了。
但一時心血來潮的熱情過去後,或許她並沒有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
“……你來這兒做什麼?”
略顯冷漠的聲音緩緩響起,她有些心虛地回頭,隻見沈璋他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