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文走後,青雲山的日子照常。
於媽留下來陪著雲姨,直到她痊愈。蘇離便沒了事情做。不過半日,就把那方手帕給繡好了。
她輕撫著竹葉的紋路,半晌後將手帕收進了一個檀木盒子裡。
自從程青文離開已經快半個月了。半個月裡隻有抵達申城的時候,他發了一條報平安的消息。
之後便沒了音訊,偶爾聽雲姨談及,似乎是項目比較棘手,已經沒日沒夜了好幾天。
那時她就想原來霸總文裡的總裁也是理想主義的,真實的霸總也忙得腳不沾地。
距離蘇離開學的時間也隻有兩周。
某日夜裡,雲姨推心置腹地和她談了談,說:
“離離,我收養你,從來不是為了讓你圍著我轉、陪在我身邊,要是這樣,我早就找一群朋友來陪我住了。雲姨希望你能拋開一切顧慮,隻考慮自己的意願。申城的教育水平頂好,又有阿程照看著我也放心。
你留下來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自己真心不想去。
你記住了,任何時候,雲姨是你的底氣和港灣,卻從來不會成為阻礙你成長的礁石。”
蘇離品著這番話,也在捫心自問。
想去申城嗎?
當然是……想的。
國內,甚至國際數一數二的大都市,蘇離自己也……心向往之。
但同時她也有顧慮,不是雲姨的事,而是,她怕自己不適應,融入不進去。
猶豫了三天,她才給出了答案:
“雲姨,我想去申城。”
*
ITC中心,頂級會所。
侍從們身著整潔的製服,麵帶微笑地為客人們提供著周到的服務。
“喲,我們程哥可算來了。”
侍從恭敬地打開門,看著門口出現的男人,坐在最裡間的一個黃毛男生挑眉,調侃道。
有人見來人,趕忙站了起來。
男人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解著袖口,睨了一眼說話的人,才對眾人道:
“私下小聚,諸位自便。”
程青文落座,侍從半躬身要倒酒,被他抬手擋住了:“今晚不喝,多謝。”
眉目間難掩一絲疲態。
裡間坐的都是圈子裡各個世家的好友,有七八個人。
“事情都搞定了?”黃毛知道程青文的習慣,揮手遣散了侍從。
“阿飛你這不是說廢話,哪有我們程哥搞不定的事。”
“我這是關心程哥!你懂什麼!”黃毛,不,杜若飛反駁。
程青文興致缺缺,也就不摻和了,直接閉目養神。
男人俊朗的側臉氤氳在朦朧的燈光中,柔和了平日裡看起來鋒利的棱角,多了幾分人情味。
“程哥,聽說前陣子你去了趟青雲山?是雲姨出什麼事了嗎?”見其他人在玩牌,坐在程青文旁邊的女子狀似不經意地關切道。
聞言,程青文微睜眼,瞧了眼說話的人,嗯了一聲:“沒什麼大事。”
葉煦也不覺他冷淡,這麼多年早習慣了,忽地,她想到什麼:“你這段時間也忙完了吧?正好過幾天是阿飛生日,不如我們去遊玩幾天?”
“就青雲山如何,我也好久沒見雲姨了……上次見麵得是十歲吧……”
“誒,這個主意好!咱就去山上小住,這兩天申城熱死了,就當避暑了!”那邊打牌的人耳朵倒是靈光,大聲附和。
程青文第一反應是回絕,母親養病需要清淨,蘇離……應該也不喜歡喧囂。
這一群人過去,那還得了。
還不等他開口,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程哥!電話!”
程青文接過手機,看見來電人,接通,起身就往外走。“……媽,怎麼了?”
“忙完了。”
“對,是和阿飛他們。”
“好,那我明天就過來。”
“嗯,您注意身體,再見。”
會所廊道的牆壁上掛著名貴的畫作,走廊裡燈光昏暗,程青文的麵容在燈光裡半明半暗。掛斷電話,他透了透氣才又進去。
這才回答了剛剛他們的提議:“可以是可以,但收斂著點。”
暗含著幾分警告。
“歐耶!遵命!”準壽星第一個歡呼。
葉煦看著旁邊的男人,不著痕跡地挽了挽頭發,溫柔笑了。
*
雲姨將程青文明日要來的消息告訴了蘇離,也不算特意告知,吃飯的時候提到了一嘴。
蘇離筷子一頓,又聽雲姨接著說:
“還有那幾個孩子也要過來,我倒是很久沒見這些小輩了……”說完又想起來蘇離不認識,朝她解釋,
“就是祖輩幾個交好家庭的孩子,比你阿程哥哥小一些,甚至也有和你差不多大的。他們比較鬨騰,但本性不壞。如果欺負你了雲姨給你做主。”
“那怎麼會!”蘇離笑道,也知道雲姨是怕她介意,說笑的。
不過來一個人和來一群人到底有差彆,蘇離也多了絲不確定和……隱隱約約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愁。
這種心情一直纏著她,不明顯但有些磨人,尤其躺在床上,窗明幾淨,看得人愈加不舒心。
來回翻身好幾次後,蘇離終於放棄了,歎口氣,又重新拿起了手機,卻發現幾個小時前,大概是他們吃飯的時候,程青文發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