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錯,就是你。我當時還沒被鎖在這該死的玩意兒裡,正在四處偷……有禮貌地探訊號,剛好探到了他們收到的指令了,訊號來源就是你,絕對不會錯,除非我瞎了。”
金烏鴉撇了撇嘴,又盯著楚斯的表情看了片刻,道:“不過看你的表情,我又有點懷疑我當時是不是真瞎了。”
楚斯心裡兀自盤算著這件古怪的事,嘴上信口回道:“顯然是的。”
金烏鴉:“……媽的我就客氣客氣!”
楚斯:“不客氣。”
金烏鴉:“……”
他扭頭就死狗般癱回籠子底了,一副再也不想跟楚斯說話的模樣。
薩厄自己經常被楚斯堵,也樂得看彆人被楚斯堵。他笑了一下,出聲提醒道:“親愛的,我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楚斯轉身問道。
薩厄指了指頭頂。
他倚坐的那張餐桌靠近角落,頭頂正對著的牆體夾角處亮著米粒大的紅燈,每隔幾秒閃一下。整個太空監獄裡類似這樣的紅燈幾乎無處不在,是監獄智能係統的記錄裝置,跟尋常的監控有些相像,卻又比那個全麵得多。
除了景象,還能記錄下當時的溫度、濕度等一切純鏡頭所不能體現的東西,包括通訊信號,甚至能做簡單的分析處理。
隻不過分析的精度和細度會因智能係統的高低等級不同而略有差異。
以如今的技術,這種裝置如果想要隱蔽的話,可以做得和任何東西完全相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太空監獄裡的這一百三十八個裝置卻是故意做得這麼明顯的。
主要是因為監獄裡這幫囚犯們從腦子到骨頭都跟有問題。
太空監獄剛建成的時候,設計者還沒摸清囚犯們的脾氣,記錄儀弄得要多隱蔽有多隱蔽。結果這幫神經病們整天屁事不乾,變著法兒四處搗洞,充分發揮了掃雷兵的精神,以地毯式搜尋的手法,誓要找出所有的監視裝置,一個不留。
這邊剛搗毀一批,那邊就再新裝一批。那邊裝一批,這邊又搗毀一批。
經驗攻略總結了一套又一套,都特麼快形成一條成熟的業務鏈了。
這兩者相互折磨了整整五十年,設計團隊終於罵著娘妥協,改用另一種策略——
他們把每個記錄儀都造得跟探照燈似的,明晃晃地安裝在各個角落,紅燈二十四小時不下班,跳個不停,以一種亮瞎狗眼的姿勢昭告天下:來啊,你來炸我啊!
這種比著賤的手法卻神奇地順了囚犯們的毛。
大概是覺得挑戰性太低,囚犯們突然就對搗毀記錄儀失去了興趣,除了偶爾心血來潮對記錄儀豎幾根中指,他們幾乎把那一百三十八個裝置當成了屁,改去研究彆的事情了。
這才使得這些記錄儀活成了長壽的小王八。
經薩厄這麼一提醒,楚斯這才想起這些無處不在的小王八們。
他當即丟下了籠子裡挺屍的金烏鴉,大步流星地朝餐廳另一邊的隔門走去,穿過那道隔門,就是2號監控中心。
這個圓盤和太空監獄其他部分的連接口在相對位置的北麵,很大一部分跟2號監控中心的外殼重疊。之前斷開連接的時候,沒少被轟擊,以至於現在的監控中心猶如台風過境,有一整麵弧形牆都被炸過。
金屬牆麵倒是沒有被炸穿,而是向內凸起,擠壓撞擊到了一片操控台。
好死不死的,剛巧是裝著智能處理器分支的那片。
薩厄跟在楚斯後麵一進門,就吹了個口哨,道:“他們可真會挑地方炸。”
楚斯順手理了理操控台,把被炸脫落的端口重新接上,頭也不回道:“勞駕無關人士離我遠點。”
“哦,差點忘了,我們的長官平生最恨收拾垃圾場,想必現在心情一定很不好。”薩厄一臉通情達理的模樣,轉頭衝身後倆人挑眉道:“無關人士,出去吧?我關門了。”
拖把:“……”我有一句不要臉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差點都罵出口了,想起麵前的是誰,又咕咚一聲咽了回去,艱難地改了話音:“我……就貼牆站著,不說話不搗亂,彆讓我出去,外頭那麼多狼。”
薩厄比他高了大半個頭,垂著眼看人的時候,神情格外懶散傲慢,“我是不是該好心提醒你一句,外麵那些至少還有籠子擋著,而你麵前這個已經越獄了,毫無束縛。”
拖把:“……”
他二話不說,轉頭就跑了。
薩厄滿意地看著他拽著小拖把貼牆跑走的背影,砰地關好了隔門,順帶上了鎖。
楚斯冷笑一聲:“薩厄,恕我直言,我活這麼大沒見過比你還不要臉的。”
薩厄挑眉,“我見過。”
楚斯下意識回了句:“誰?”
然而還沒等薩厄張口,他又突然反應過來,及時結束了聊天:“好了你還是閉嘴吧。”
薩厄笑了起來。
楚斯皺著眉接好了十來個端口,又從一片看似雜亂如蛛網的線裡摸出了一根斷掉的。因為位置太靠近牆麵,在被轟炸的一瞬間直接被熔斷了,斷口切麵裡,能看到近百根細如發絲的連接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