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麻煩再考慮一下,價格方麵我可以讓步。”薇薇安仍不想放棄。
“那我就更不能再和你談下去了。”
胖男巫打了個響指開了店門,粗聲粗氣地說道,“這條項鏈價值遠遠沒有你描述的那麼簡單,你的衣著打扮也不像擁有得起它的樣子,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這根本不是你的東西!不要在我這打什麼壞主意小姑娘!在我叫傲羅來處理這件事之前,快點離開我的店鋪!”
“我真不是……”
薇薇安手忙腳亂地收好項鏈,剛想解釋,麵前卻突然吹起一陣疾風,推著她往門口飛快倒行,她剛走出門口,二手商店的大門就在她麵前“砰”地關上,差點兒夾到她的鼻子。
“真倒黴!”薇薇安理著被吹亂的頭發,對著店門使勁跺了跺腳發泄自己的怒氣。
她才發現她之前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一個12歲的小巫師主動上門兜售貴重的項鏈,的確讓人很難不去懷疑。
那現在怎麼辦?
薇薇安一邊想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剛剛匆忙間亂塞的項鏈對著陽光檢查起來。
也許可以托破釜酒吧的老板湯姆售賣?又或者……薇薇安的腦海裡閃過霍格沃茨好友們的臉龐,她下意識想找人求助,但這時候,埃文·布朗的警告又像鬼魅低語一般響在耳邊,她也害怕起給大家帶來麻煩。
真複雜!薇薇安自暴自棄地想。
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去洗劫魔藥店給自己灌瓶增齡藥水,這樣所有的困難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小姑娘,等一下——”
就在薇薇安的念頭越來越往阿茲卡班靠攏時,身後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傳來,吸引了她的注意。
薇薇安轉過身,看見一個身材佝僂挎著籃子的老巫婆從二手商店裡推門出來,在叮鈴鈴的鈴鐺聲中慢騰騰地走到她麵前。
原來剛剛店裡還有其他人在嗎?薇薇安感到有些尷尬。
而老巫婆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她將有些舊的黑色寬邊禮帽往上抬了點,混濁的眼睛盯向薇薇安手裡的項鏈,聲音低沉地開口,“我好像聽說你想賣一條項鏈,能給我看看嗎?”
薇薇安略帶警惕地看了眼突然出現的老巫婆,猶豫片刻,將一截鏈子攥在手中,小心地遞過去展示。
“唔——不錯的寶貝,做得十分漂亮——我是說,我對它有些興趣,就是不知道你打算出個什麼價位?”
薇薇安原本以為眼前老巫婆隻想看個熱鬨,卻沒料到真的有意向購買,於是斟酌地說道,“不少於500金加隆,一次性付清全款。這樣的價格已經比珠寶店裡便宜了一半,何況這還是一件魔法物品。”
定價的同時也是在篩選顧客,薇薇安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麵前老態龍鐘的女巫,見她依舊一言不發地舉著一枚灰撲撲的鏡片對項鏈看來看去。暗自做好了被拒絕準備。
然而就在她打算收回項鏈再想辦法的時候,老女巫一把攔住了她,“好吧,這個價錢我倒是可以接受——你說的沒錯,這遠比珠寶店裡的便宜,剛好可以給我的小孫女當生日禮物——她今年收到了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
薇薇安點點頭,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了些。
“不過嘛……”
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巫婆話鋒一轉,露出個沒牙的笑容,“我現在身上沒有帶那麼多加隆,能不能陪我到古靈閣取一趟,你知道的,親愛的,年紀大了腿腳就不是那麼方便。”
“這……”
出門在外,薇薇安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但看到麵前老巫婆顫顫巍巍走路的樣子,又想著古靈閣算是巫師屆最安全的地方,思索片刻便答應了下來,“好吧。”
“真是位好心的姑娘。”老巫婆十分感動地讚歎了一句,然後自然地扶住薇薇安的胳膊,將鬥篷下長著漆黑指甲的枯手不著痕跡地搭在了上麵。
二手商店所在的區域在對角巷十分靠後,薇薇安之前從未來過。她本想按照自己來時的路原路返回,身邊的老人卻熟練地給她指出近道,說能少走點兒路節省時間。
一開始,周圍還是眼熟的街景,可是走著走著,身邊的小巷漸漸變得冷清肮臟了起來。一張沾著汙漬的舊報紙被風卷著糊到薇薇安腳邊,她踢了踢掙脫開來,一抬頭,遠遠看見道路儘頭的門洞裡有兩個衣衫襤褸的巫師正將頭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直覺告訴她,他們正往她的方向看來,周圍陰森壓抑的感覺讓她猛然感到極其不舒服。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轉頭看向身邊佝僂的、可憐瑟縮的小老太婆,強裝鎮定地說道,“前麵的地方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我們還是不要繼續往前了,先往回走吧。”
薇薇安一邊說著,一邊扶著老巫婆轉身想要離開,也就在這時,她的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驚恐地想要抽離,卻發現老巫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她拽地緊緊的,像纏上了一條滑膩冰冷的毒蛇。
“跟我走!”老巫婆的聲音像破風箱拉響的噪音。
怎麼可能!
薇薇安感到背脊猛地竄上了一股冷意,就在她驚慌低頭的瞬間,一陣風吹起了老巫婆籃子上遮蓋的黑布,一把鋒利的尖刀反射著寒光,籃子底部鋪著一層萎縮發紫的手指頭和密密麻麻的黑灰色的死人指甲。
身體比腦袋搶先一步反應過來,她開始拚命掙紮著大聲呼救,“救命——有沒有人!快救救我!”
然而她剛喊出聲馬上就後悔了,就在她轉頭呼救的那麼一個瞬息,遠處那兩個奇怪的巫師竟開始試探性地往這裡靠近。
薇薇安從心底感到絕望,她眼睜睜地老巫婆顫抖著手從袍子裡抽出魔杖,然後對準她的鼻子,她讀著唇語,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怖的不可饒恕咒語——就在這時,薇薇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不顧一切狠狠地用頭撞了過去,老巫婆的魔杖瞬間掉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來。在感到手臂禁錮微鬆的那一刻,薇薇安使出渾身力氣奮力掙開,然後渾身顫抖地向外跑去。
“給我站住!”
老巫婆捂著一隻眼睛尖叫地撲上前去,鷹爪似的手向前猛地一扯,竟一把揪住薇薇安的頭發,然後像清理花園地精一樣粗暴地強迫薇薇安轉過方向。
薇薇安從來沒有覺得塞在衣服裡的魔杖離自己那麼遙遠,她拚命想去夠著它,一片混亂中卻怎麼都摸不到,忽然,她的眼角掠過一道冷光,絕望的感覺如同一塊巨石一樣重重砸向薇薇安的心頭,身邊的老巫婆一邊拽著她一邊握住了籃子裡的尖刀,高高舉起,向她刺來。
這一瞬,時間像是陡然被拉長,薇薇安能聽到的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切直覺似乎在此刻都飛快地離她遠去,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不住盤旋的念頭——她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交代在這裡!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她奮力想抬起頭,她不想就這樣引頸就戮!
突然,耳邊呼嘯而過重物襲來的聲響,隨即頭皮刺痛的禁錮一鬆,老巫婆帶著她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一顆又臟又舊的球滾到一旁。
飛速奔跑的響動由遠及近傳來,恢複了些知覺的薇薇安迅速抽出魔杖驚魂未定地支起身體,她根本不敢想象正向這裡衝來的是誰,但她還是勇敢地舉起魔杖轉過了身體。
“抓住我的手,薇薇安!”
還沒等薇薇安反應過來,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便緊緊拉住了她,映入眼簾的是奧利弗·伍德焦急的臉龐。
薇薇安不知道此時該怎樣描述自己的心情。
陷入危險的她沒有奢望會有救星從天而降救,沒有寄望於此時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也沒有祈求神靈庇護——她知道幸運是偶然的產物,在這個危機重重、隔絕人聲的巷子裡,唯一真實而可靠的隻有自己。
但奧利弗·伍德出現了。
薇薇安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奧利弗,那是她從沒想過要去求助的存在。可他現在卻真實地拉著自己的手,一點一點拖著她遠離危險的陷阱,哪怕沒有威力強大的魔法輔助,隻有顆勇敢無畏的心臟。
薇薇安被奧利弗·伍德拉著奮力向光亮照進來的地方跑去,他們不敢回頭,腳下也一步都不敢慢下來。反應過來的老巫婆在後頭窮追不舍,在薇薇安他們成功躲過幾道惡咒即將到達出口時,氣急敗壞的她立馬從口袋裡掏出一瓶魔藥,打開瓶蓋往前用力一揚——一陣灼痛感燎上了薇薇安的後背,但在危險麵前她無暇顧及。
老巫婆的尖叫聲一直追著他們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直到兩人一起衝破令人窒息的黑暗,奔入盛夏耀眼的陽光裡。
當薇薇安再次看到頭頂的藍天時,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劫後餘生的她和伍德在人來人往的街角停下腳步,一邊調整著急促的呼吸一邊看向對方。薇薇安動了動嘴唇,看著伍德的眼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兩人的手仍緊緊握在一起。
“奧利弗,謝,謝謝你……”薇薇安不自然地鬆開手轉過身去。她總覺得一直以來自己好像都是以十分狼狽的姿態出現在奧利弗·伍德麵前,就隊長與隊員的角度看,她表現得實在是太不靠譜了些。
“先不要走薇薇安!”
就在薇薇安愣愣地發著呆時,一件帶著溫度的鬥篷忽然輕飄飄地落在了她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薇薇安疑惑地看向身邊的奧利弗·伍德,卻見伍德伸手將兜帽也給她扣了上去。這樣就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臉龐。
“你受傷了。”奧利弗·伍德耳朵有些發紅,卻依舊表情嚴肅地說道。
薇薇安後知後覺地往傳來灼痛感的後背摸去,老巫婆最後潑灑向他們的藥水像是具有腐蝕作用,她一下摸到了自己裸露皮膚上傷口,還有傷口附近燒焦板結的頭發。
奧利弗·伍德迅速帶她到了最近的魔藥店裡找了一位熟識的女店主幫忙,在密閉的診療室裡,薇薇安透過牆上有些發黃的鏡子親眼看見了自己被藥水灼蝕的猙獰後背和一直精心保養長發上形狀不一的焦痕。
“還算幸運。”
準備為她敷上白鮮香精的女店主說道,“落在你身上的藥水不是很多,你披著的頭發和衣服又比較厚擋去一點,不然傷勢恐怕會更嚴重。”
幸運之外,這樣的場景對一個愛美到極致的女孩子來說無疑是十分殘忍的。薇薇安心裡酸酸脹脹的,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木然地點了點頭。
等她出來時,奧利弗·伍德正等在店門口,手上拿了一份弗洛林冷飲店招牌的草莓花生黃油冰淇淋。
薇薇安的衣服已經被好心的女店主施法修好,但為了遮住慘不忍睹的頭發,仍將鬥篷裹得嚴嚴實實,她想了想,走到伍德身邊,發自內心地說道,“嘿,奧利弗,謝謝你。”
薇薇安說著,手指有些緊張地絞了兩下袍角,“我聽說你替我付了白鮮香精的錢,但是我現在沒……”
“你現在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奧利弗·伍德並不在意其他,他正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讓人在自己保護下還傷得那麼嚴重。伍德擔憂地看向薇薇安,目光剛略微下移到她的肩膀,就像燙著一樣不好意思地飛快移開,“對了,這個給你。”
他將一路拿在手上,一點兒都不會化的弗洛林冷飲店冰淇淋遞給薇薇安,眼中藏著著些期待。單純地相信甜食也許能讓麵前蔫蔫的女孩開心起來。
“謝謝。”
薇薇安看著伍德一直朝她舉著的手,伸手接過,“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因為——冰淇淋。”
奧利弗·伍德笑著指了指冰淇淋的包裝紙,在薇薇安疑惑的目光中解釋了起來。
“這個暑假我住在對角巷裡打工,就在弗洛林冷飲店裡,剛才我負責去其他店鋪送冷飲外賣,恰好看到你和一個老女巫走在一起,周圍的巫師認出她常出現在翻倒巷附近,我覺得不太對勁,就跟了上去。”
薇薇安搖搖頭,覺得自己還是太沒有警惕心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在魁地奇精品店打工呢。”
薇薇安想象著魁梧的魁地奇隊長奧利弗·伍德穿著冷飲店圍裙站在冰淇淋櫃台後的模樣……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但魁地奇精品店的暑期兼職實在太過搶手,我臨時才製定打工計劃,聯係得有些晚了。”
說到這,奧利弗·伍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過很快恢複了笑容,“其實,在冷飲店打工還是有些好處的。”
他指了指薇薇安吃著的冰淇淋,“店裡的員工可以免費吃所有口味的冰淇淋。”
薇薇安扯了扯嘴角,配合地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一個新的想法在心中醞釀,正當她想再聽聽伍德講些找兼職的故事時,魔藥店的女店主朝這裡招了招手,“奧利弗,你過來一下——”
和藹的女店主揮揮手叫來奧利弗·伍德,抓住他的手腕一翻,露出了意料之內的表情,她用責怪的眼神看了伍德一眼,隨手將剩下的白鮮香精倒了一些在他裸露的手臂上。
跟在後麵的薇薇安這才發現,奧利弗·伍德左手手肘處也有一片和她類似的灼燒痕跡。她摸了摸身上鬥篷同側的邊角,粗糙的觸感讓她為之一愣。
原來剛剛伍德也受傷了。
薇薇安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手上好吃的冰淇淋一下失去了原本的美味。她就這樣難受地盯著伍德的背影,覺得好像到了今天才真正認識了他。
“怎麼了薇薇安?你哪裡不舒服嗎?”
上好藥的奧利弗·伍德向薇薇安·陳走來。
“奧利弗·伍德,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對待。”薇薇安看著他,小聲而鄭重地說道。
她知道按照伍德的性格如果其他人遭遇危險他也會去幫忙,這於他而言也許不算什麼,但這並不影響自己銘記這份珍貴的善意。
“你說什麼?”伍德離得遠了些,一時有些聽不清楚,隻看到薇薇安臉上無比認真的表情。
“我是說——”
再說一遍這樣的話讓人有點難為情,薇薇安低下腦袋,下意識地想像以前一樣撓撓頭發,表情卻忽地一僵。沉默片刻後,薇薇安看向自己現在最信任的一個人,艱難地開口,“我是說……我想剪頭發了。”
……
一個女孩剪頭發需要什麼呢?需要美發沙龍,需要洗發香波,需要專業的理發師,需要一麵鏡子和一把剪刀。
薇薇安·陳在物質充足時就極其注重外表,現在雖然不比以前,但她也實在做不到遮遮擋擋頂著一頭狗啃似的亂發出現在大街上,然而現在她所擁有的,隻有小小魔藥店裡的一麵泛黃的鏡子和一把向店主借來的普通剪刀。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從耳後撩過一縷頭發,剪刀“哢嚓”一聲剪斷它的同時,她也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
然後是第二刀,她摸著焦黑的發尾剪了下去。
她從小就是十分毛燥的自然卷,配著下巴尖尖的臉蛋,兒時寄居在中國陳家時常被帶著天真惡意的幼童們嘲笑像一朵蓬鬆的蒲公英。那時候小小的薇薇安就在想,是不是她再漂亮一點兒,大家就能更喜歡她一點兒,她也能交到更多朋友呢?她太害怕孤單。
所以從很早之前起,還沒開始識字的她就在小精靈們的幫助下嘗試女巫雜誌上各種各樣的美發魔藥,做著耗費時間的護理,直到,她擁有了一頭仿佛天生就如綢緞般順滑閃亮的秀發,也逐漸認識了許多對她不遺餘力釋放著善意信號的人。
可怎麼……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就那麼輕易煙消雲散了呢?就因為名譽?財富?身份?因為這些在外的一切?無關她純粹得一如既往。
這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感覺,她想著,剪刀貼著頭發,卻怎麼都剪不下去。
她轉身看向身邊的男孩——正見識著自己最醜陋,最狼狽模樣的奧利弗·伍德。
她本該掩藏自己的醜態,挽救於他人麵前岌岌可危的自尊,可她從這個男孩澄淨的淺咖啡色眼眸裡看不到哪怕一點厭惡與憐憫,平常得如同往昔凝望意氣風發時的每一瞬間。
於是薇薇安·陳放心地嘗試——
“奧利弗,你能幫我剪下頭發嗎?”
薇薇安生怕這是個強人所難的請求,於是又補充道,“隻要整齊點……能看得過去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奧利弗·伍德從薇薇安不住顫抖的手中接過剪刀,對她露出可靠的微笑。
薇薇安這才記起奧利弗·伍德家裡好像還有個妹妹,轉過身略微放鬆地在椅子上坐下。
診療室外,女店主正忙碌地和幾個語言不通的客人周旋,提高嗓門交談的聲音隱隱傳來。屋內,薇薇安和奧利弗·伍德兩人一個安靜地垂著眼眸坐著,一個聚精會神認真地理發,一時間周圍隻剩下剪刀沙沙作響的聲音。
直到有滴滾燙的眼淚落在了奧利弗·伍德的手背——他的睫毛同頻輕輕顫了顫。
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越來越多,串連而下。帶著近在咫尺的,另一個靈魂的體溫。
他從未錯過任何一份預言家日報,猜得到薇薇安·陳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麼。
薇薇安在遭遇危險的時候沒有哭,脫離險境的時候沒有哭,上藥的時候沒有哭,即使暫時不被幸運眷顧,她還是積極地將自己收拾得乾淨體麵……人類在情緒洶湧時,任何事物都輕易地會成為導火索。她的眼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奧利弗·伍德看著麵前無聲流淚的女孩,看著鏡中隱忍到現在,足夠堅強的薇薇安。
“繼續。”
當他們的視線在鏡中交彙時,薇薇安·陳飛快擦去眼淚,倔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