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奔波了一夜,想必你也累了吧?”
她躺在剛用自己體溫暖好的被窩裡,隻是又聲音彆扭道,麵上更染了一抹可疑拘謹的紅暈。
“算是之前對你耀武揚威的補償,今夜……就由我委屈一下,給你暖被窩了,你困了嗎?若是困了,還不趕緊上榻睡?”
她滿懷緊張忐忑的話語剛落,便又匆匆轉過身去,背對了他,“我困了,明日還要早起尋食呢,便先睡了,你自便。”
說罷便閉上了雙眸,努力睡去,更不再理會他。
她沒再聽到他說話,但很快身邊便被沾染寒氣的身體貼近。
然而她的心裡卻不禁感到一抹溫暖,他寬廣的胸懷,勁瘦的腰身,令她安心依靠,並給她無儘的勇氣與力量。
次日清晨,當第一束陽光灑落臉上,外麵枯枝上的鳥兒喳喳鳴叫,兩人便已經起身,並整裝待發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雖然依然饑餓,但今早阿顏的心情卻明顯大好,新的一天,她也如徐徐新生的太陽般,麵上燦爛,更充滿了乾勁。
她看了外麵枝乾上的鳥兒,隻是又道,“這乞討嘛,也如這鳥兒一樣,趕早不趕晚,不然好位置就都被彆人占了。”
眼下兵荒馬亂,這乞丐倒也成了一門人數眾多的行當,且競爭激烈,阿顏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所以便拉著小謝起了個大早,打算在貴老爺們常出現的一條最繁華的街道上,先占得一個好位置。
昨夜睡得晚,今早謝宏又被她叫醒起了個大早,難免有些精神不濟,麵對她的經驗教導,他隻懶散點了點頭。
“喏?你我先把破舊衣服換上,不然看著不像乞丐,也是討要不到錢財饅頭的!”
時間緊迫,不便耽擱太久,阿顏隻是又找出剛認識他時,他身上穿著的那件破爛衣衫,上麵的血汙早已被她提前洗掉。
她將它扔進了謝宏懷裡,隻是又沉聲道,緊接著自己也換上手中破舊的衣裙。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她又去桌案上取了兩隻破碗,兩根木棍,轉身時卻見他將臉埋進了早已燃儘冰冷的炭盆裡。
她驚愕於他的舉動,卻也還是在第一時間又趕緊跑回到他的身邊,將他的臉拉起來。
“搞什麼啊?你這演得也太過了吧?白瞎了一張漂亮的臉!”
看著他那被木炭灰染得臟汙的臉孔,她隻是又目光可惜道。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這二貨還沒明白臉好的優勢,哪怕是要飯也是要楚楚可憐,而不是蓬頭垢麵啊!麵目可憎叫人看了就鄙夷不悅,也是難討要到貴人們的施舍啊。
“還是臟點好,這樣才更像個乞丐,不是?”
這二貨還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牙齒在黑臉的對比下,倒顯得越發潔白。
她已經分不清這家夥到底算憨態可掬還是蠢,不禁看著他又搖搖頭,大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語。
“你這家夥,倒是沒有一點做乞丐的悟性。”
頭腦了冷靜片刻後,她隻是又放棄道,“罷了罷了,反正有這悟性也不是什麼光榮體麵的,……但願以後你能夠出人頭地,變得有出息吧?”
謝宏不語,眼下城內到處都是抓捕他的人,他自然是不能以真麵目示人,而且此次出去,他更多的還是想要探查下城內守衛的底細,已便尋機逃出生天。
而作為最低賤的乞丐,無疑是一種偽裝自己身份極佳手段,這模樣出去,更不會惹人注意。
“……唔,也是,你的眼神也太淩厲了些,這麼一偽裝,整個人看著倒是柔順了許多。”
看得久了,她竟也覺得麵前的人漸漸順眼起來,隻是又摸了下巴打量他道。
從撿到他時,她便覺得小謝姿儀不凡,鋒芒畢露,他這一身氣質,再加上那麼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貿然出去也確實是太惹眼了些。
所以……這樣一臉煤灰地出門也好吧?而且也依稀能夠看出他原本俊美的五官,即便頂著一臉灰,不引人注目,卻也不至於會遭人厭惡。
或許他的做法是對的,她便也默許了,隻是又點點頭正色道,“行了,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快帶上東西出門吧,我會帶你去黑鐵城內最繁華的一條街上行乞,跟我走吧。”
話落她便抓了木棍破碗率先行去,謝宏目光幽暗,隻靜靜跟上了她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一起出門來到了一處目的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