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蒸。

剛炸香料的鐵鍋重新加熱放油，先加蔥薑蒜，再加入五花肉煸炒。做蒸鹵麵必須要用五花肉口感才足夠好，五花肉的表麵煎得金黃，裡麵的油脂滲透出來，將清洗乾淨的兩盆蒜苔和黃豆芽倒入鍋中。

進入到五月份，再不吃蒜苔就要老了。今天農場送來的蒜苔，林霽隻取了最鮮嫩的部分來做蒸鹵麵。老的部分也不會浪費，留著下午有空做成醃蒜苔。

自家用黃豆發出來的黃豆芽，今天上午才收割，用水浸泡後，早早來食堂的老人就幫忙把外表皮摘除了。

蒜苔進入到鍋中，那獨特的辛辣氣味就蔓延出來。

黃色的豆芽、嫩綠的蒜苔和邊緣金黃的五花肉裝了滿滿一大鍋，林霽拿著勺子在鍋中翻炒，時不時還來個顛鍋。

食堂裡麵的其他人都見怪不怪，管靜和小姐妹瞪大眼睛，看了好幾遍才彼此對視，眼裡包含著相同的意味。

千萬不要小看一位大廚的臂力。

就算看起來身材修長，沒有明顯的肌肉，依然能輕鬆顛起這麼大的鐵鍋和鍋裡滿當當的菜。

裡麵的菜並不需要菜到全熟，後續還需要和麵條一起蒸呢。炒到半熟後就可以加調料了，生抽、老抽、耗油、少許糖提鮮，翻炒均勻後加水沒過一半食材。

等水煮開，將菜湯從鍋中清出。把經過二蒸的麵條放入鍋中，按照一層麵條一層菜湯的方式，分批往麵條上加入菜湯，攪拌均勻。

這個比例很難控製，菜湯多了會導致麵條軟爛粘連，太少蒸出來又會太乾，尤其還是大鍋麵的情況，能掌握好比例的少之又少。

拌好菜湯的麵放入蒸鍋中，在這之前林霽讓徒弟把籠屜上麵的蒸布取了下來，替代的是摞起來的大白菜葉，然後開始進行三蒸。

原本覺得蒸鹵麵平平無奇的管靜咽了咽口水，將之前的話收回。

以前她爸媽做蒸鹵麵，沒看見這麼多步驟啊。

“因為三蒸太麻煩，所以自家做的時候多是省略了第二蒸，現在好多飯館也隻蒸兩道了。”旁邊有人解答，管靜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把疑問說出口了。

蒸鹵麵的香味從鍋中往外冒，順著縫隙流淌到外麵，許多人聊上幾句就要咽次口水，最後乾脆閉嘴不說話了，伸長脖子等著開飯。

不少熟客私下裡嘀咕著，每次來食堂吃飯從不用擔心口乾。

林霽做蒸鹵麵的時候，兩個徒弟不是隻在旁邊圍觀了，而是負責做今天的湯菜，番茄滑肉湯。

油熱下薑片，將去皮的番茄炒出沙，加水煮開後調味，然後一片一片滑入醃製好的肉片。等滑肉湯煮好，撒上幾把翠綠的荊芥。

林霽在食堂院子裡麵撒下的荊芥籽，發芽後就被老人們認真照料著，葉片剛長大能吃的大小，就有食客催促他放點荊芥了。

紅湯綠葉白肉，腦裡想著酸溜溜的味道，更擋不住口水的分泌了。

等待的每一分鐘都是折磨。

就在大家耐心等待著飯菜出鍋時，有人和門口的林爺爺林奶奶發生了矛盾。

“我是來吃飯的，你咋攔著不讓人進去呢。”

“今天的飯菜都銷售完了，想吃明天早點來排隊就成。”

“賣完了就再做點唄，在這小地方搞限量賣可不行，步行街新開了一家社區食堂，你們的客流量沒五一前多了吧。”男子有點洋洋得意，“再不改變，生意隻會越來越差。”

“你瞎說什麼！”林爺爺怒斥道，自己好聲好氣的，對方說話倒是難聽。

等待美食的食客們聽到著，紛紛瞪著門口的不速之客，替小老板反駁。

“小老板的生意才不會變差，倒是有些人不積口德，當心倒大黴。”

“你是鼻子有毛病嗎？這麼香的味道你聞不見，還是腦子有毛病，覺得有這香味的飯菜賣不出去？”

“哪來的人，就知道胡攪蠻纏，彆耽誤我們吃飯好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對上這麼多食客的怒視，還是慫了一點，口氣放軟了：“我有個合作要找林老板談，能讓這家食堂生意變得更好。”

“他在裡麵做飯，你和我說就成。”林爺爺麵無表情道。

“你年齡大不懂這些，老板是你孫子吧，讓我和他談。”男人有些沒耐心了。

外麵鬨了這下，即便沒人通知，林霽在裡麵都感覺到了不對。交代了徒弟到時間把蒸鹵麵盛端出來，走出了廚房。

出來後不用等那男人說話，林霽就察覺到爺爺奶奶的心情不怎麼好，連食客們都有點不滿和不屑，不過這些情緒都是衝著門口的陌生人。

所以麵對對方要談合作的邀請，林霽把手抱在胸前，仰著頭不緊不慢道：“沒什麼好談的，不合作。”

要是對方好聲好氣地說，林霽還能聽兩句，但是一來就和爺爺奶奶發生了不愉快，那還是算了吧，這裡不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