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吳漾都在自己搗鼓建構膠和指甲油,在自己手上不知道試了多少遍,做了卸,卸了又重做,還不太熟練,卸的時候沒把控好力度,把指甲磨得很薄,湊近點都能看到點粉色,按到會有點疼,搞得這幾天吳漾給客人接睫毛都有點磕磕絆絆的,不太自然。
真是托了青春女大們的福,在社交媒體上一發,一宣傳,這片的好多學生妹妹都慕名而來了,還有一些高中生,一天下來,起碼要十幾二十個,算是吳漾進這家小店之後,生意最好的時候了,其中有一半客人都約的吳漾,陳姐這幾天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好,小吳長小吳短的,吳漾當然開心,但是心裡還是有點發虛,畢竟自己資曆最淺,況且她能感受到同事,特彆是菁姐的低氣壓,這幾天除了幾個熟了的老顧客,都沒人約她做。
菁姐的舒適區很明顯,比較適合中年姐姐的濃密款,她做起來非常得心應手,吳漾有時候做這種款式就很容易達不到姐姐們想要的那種魅惑效果,不過最近來的學生,都偏愛自然裸感的款式,菁姐也接過幾個,出來的效果算不上差,但她習慣眼尾的睫毛角度往上翹,稍微有點容易顯老。
”小吳啊,你什麼時候回家?”陳姐拍了拍吳漾的肩膀。
吳漾咽下一口煎餅果子,懵懵懂懂的看著陳姐,“什麼回家啊?”
“什麼什麼回家,你乾得勁了乾傻啦?過年不回家啊!你要是想早點回去,早點放假也行,太晚了車票不好買咯!”
”啊。”吳漾應了一聲。
過年,原來要過年了啊。
日子一天天地滑走,不快不慢地,一年都要到頭了。
回不回家呢?
吳漾點開手機銀行,昨天剛領了一月份的工資,給房東轉了房租,加上這半年來摳摳搜搜省下的錢,卡裡還有六千出頭。
回家的話,車票五百多塊錢,待個六天,就又得買票回來,來回去掉小一千。坐趟車都快抵上一個月的房租了。
想家嗎?想啊?特彆想。
不知道她沒在旁邊念叨,媽媽的中藥還有沒有繼續吃,發信息打電話的時候總說有,讓她彆擔心,但還有時候還能聽到幾聲咳嗽,是之前一次肺炎落下的病根。也不知道弟弟有沒有好好念書,彆跟村裡那些混吃等死守著那兩畝地,整天臟話連篇的人學壞了。村口的小黃狗不知道還在不在,走之前,街坊好幾條土狗都被人夜裡偷抓去吃掉了。
吳漾一口一口地啃著手裡的煎餅果子,今天還多加了個腸呢!
想著想著,她往媽媽的卡裡打了四千塊錢。
今年就不回家了。
明年回吧,明年,明年一定回家好好過年!
不一小會兒,老媽的電話就打進來了,估計是看到轉賬了。
“芸妹,是你轉的錢吧?”電話才剛接老媽就開口了。芸妹是吳漾的小名,不過基本上隻有她老媽會叫,起名的時候,老媽在吳芸和吳漾兩個名字糾結,一開始選的吳芸,小名芸妹,後來等到快上戶口的時候才反悔選的吳漾這個名字。吳漾,諧音無恙。不過老媽當時都快叫習慣了,後來也沒專門改回來。芸妹總比漾妹順口。
“嗯,媽,今年過年,我…就不回去了,你買點新衣服穿,給弟弟也買幾件,還有球鞋,他球鞋都小了。”吳漾強忍著波動的情緒,平平地說。
“啊…不回來了啊!”媽媽的語氣有點失落,還有點小心翼翼,吳漾心裡不是滋味。
“你在那邊還適應嗎,誒!你上次說的那個陳姐,給你發工資了沒啊?媽都跟你說了,你過你自己的,媽有錢,你彆自己省著舍不得花啊!會不會太冷啊?太冷媽去鎮上給你寄厚衣服……”
老媽又劈裡啪啦說了一堆,吳漾隻聽清前半段了,後麵那段聲音跟她眼前一樣,狠狠地模糊了,或者說,從那句不回家開始,心裡建起來的小土樓就裂了很多條縫,還掉了很多塊磚!
吳漾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堅強,聽著熟悉的聲音,她鼻酸得要命,眼淚不受控製地蓄滿整個眼眶,老媽平時不是話多的人,這會兒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說了多少。吳漾現在要是出聲,絕對哽咽得不像話。
吳漾捂著手機,抽了張紙,蓋在自己眼睛上,又抽了一張悄悄擤了一下鼻子。
“哎!好了好了,媽,我有客人來了,先掛了哈。”她迅速掛斷了電話。
“誒!你、”
……
回家過年,是刻在中國人骨子裡的敏感詞彙,吳漾今天下班才注意到,街邊路燈上掛起了一兩個紅燈籠,兩側的小店小攤擺起了紅紅的對聯,原本放些糖啊、彩票的地方也擺上了一袋一袋的紅包殼,街口甚至都有小推車在賣鞭炮了,各種餐飲店的背景音樂也從傷感情歌換成了恭喜你發財……喜慶的氛圍讓吳漾心裡的悵然消了一些。
小吳師傅的優點有很多,其中心理調節能力算一個。
她去了趟菜市場,她切了點牛肉,還買了雞翅,幾顆白菜,無辣不歡的小吳師傅順便補貨了小米辣。
自從那晚和製冷機項航在街上狂笑過後,吳漾和他的好鄰居關係算是正式地邁上正軌,這邊有句俗語,金厝邊銀親戚,大概就是遠親不如近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