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誌 他突然有點想見她(1 / 2)

我見青雲路 銀燈花樹 3758 字 8個月前

來人哭喪著臉,忍痛催促:“公子,您快些去吧,夫人小姐們已經守在那邊了。”

衛昭麵色灰白,踉蹌著連連往前走幾步,地上的書也顧不得撿。他神情恍惚握住報信人的一條胳膊,將將要走出院子了,突然又想到什麼,僵硬地偏過頭,滿眼含淚,淒然喊道:“表哥……”

不必他說,王又安也心知肚明他所想。王又安徑直打斷了衛昭的話:“你去吧,我隨後就到。”

周南絮觀他麵上神情還算鎮定,三步並兩步走至他跟前,垂下手臂拾起那本書。書是舊書,邊角磨損得已漸泛黃。她小心翼翼撣落封皮的落葉和灰塵,拾綴乾淨了方才遞給他:“書。”

王又安慣來從容自若的麵具在目光觸及書的一瞬間被打得稀碎,他苦笑著推回了書:“不必了,你收著吧。他大概不會看了。你喜歡就留著,嫌麻煩燒了丟了都無妨。”

周南絮敏銳地注意到他身體小幅度輕微地發抖,他並沒有表麵那樣冷靜,甚至臉上的肌肉微不可見地在抽搐。

她猶豫地想勸慰他,又不知說些什麼,於是隻好悶悶地回答:“我不會丟的,等你們想起來誰要了就來拿。”

圍著的其餘幾人麵麵相覷,崔晚折平時雖不喜他舉止輕浮,此時不免亦多了幾分關切:“師兄不要太過傷懷,衛師弟那邊還要師兄多留心呢。”

徐霜吟也不甚熟練地附和了兩句:“崔晚折說的不錯,你趕緊過去看看,有什麼事衛昭怕是無心理會,還要你照應照應。”

唯獨路秋早沒吭聲,但也沒什麼表情,漠然又心不在焉地玩著自己手腕的一串鈴鐺。那鈴鐺也奇怪,不管怎麼撥弄,竟然沒有聲響。

周南絮沒有多看,怕路秋早覺得被冒犯。不過片刻的功夫,王又安似乎就重新恢複到那個強大自信、無論麵對什麼永遠胸有成竹的狀態。他深呼吸一口氣,謝了眾人的好意,就匆匆趕去了。

他一走,沉默了半晌的路秋早冷不丁開口:“那個衛昭是皇室的人吧!”

周南絮一頭霧水:“東洲還有皇室?”

路秋早撇撇嘴:“早該沒了,隻是苟延殘喘罷了。”她還要繼續說下去,徐霜吟突然打斷:“彆在這裡說,有什麼進屋子裡講。”

崔晚折下意識左顧右盼,環視四周,夜空黑沉沉的,白日裡生機勃勃的樹木在暮色中卻透露出幾分詭異猙獰,枝乾交叉,陰森森的影子從地上一路延伸至牆麵。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直到暖黃色的燈被火擦亮,徐霜吟謹慎地在門外下了幾重禁製,崔晚折吊起的心終於安穩落下。

路秋早挑了個最軟和的靠墊,倚在上頭:“你們兩個真是心大,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在外麵亂跑?還是說你們上域的人都這麼膽大妄為,不把底下人放在眼裡?”

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了,況且同她先前一口一個“周師姐”的可愛模樣大相徑庭。

周南絮卻接受良好。自打崔晚折先前撞見過路秋早有意為難蔣嶽——一開始同他們一起分配進王氏的另一個人,四個人之間的關係就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明明知道對方真實的樣子,卻為了不生事,視若無睹。

“上域消息閉塞,因此我確實對東洲了解不多。隻是我來了這許多日,也未曾聽聞百姓提起過有個皇室,隻有王、蘇、鐘三大家。”

“你當然聽不到什麼消息,那群人怎麼敢讓人知道自己還活著?不然他衛昭好端端的皇子不做,跑到三清觀做什麼道士?”路秋早嘴角微翹,杏眼圓潤,她捕捉到周南絮的視線,咧嘴露出森森白齒。

徐霜吟指節抵住下顎,費力思索著:“說來我們天策府雖同為三山,我竟全然不曾在三山大比中見過他。他倒是低調。”

路秋早惡劣地扯出一個笑:“沒準就是他不行呢!反正我看他平平無奇,沒什麼厲害的特彆之處。”

徐霜吟投去責備的目光:“這話未免太刻薄,無論如何我們現在算是半個同門,他家中突遭此難,怕是日子也難捱。”

路秋早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啦好啦,我不說他就是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還說回那個衛氏皇族。”提到這種秘辛,她就來勁兒了,神神叨叨湊到幾人跟前:“你們去過東洲北邊嗎?”

三人無一應答。她激動地一拍手:“我就知道!你們但凡去過,就不會大驚小怪了。東洲分南北兩界,我們如今在南邊,之前說的幾大世家也全是這邊的。然而還有個北邊,北邊沒有世家,隻有皇族。”

崔晚折接話問道:“姓衛?”

路秋早嬌哼一聲:“才不是,姓趙!北邊不像咱們這兒,分大大小小的轄區、城鎮,那裡隻有一座城池。最最古怪的是,北城裡頭沒有一個普通人,所有老百姓全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