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誌 他突然有點想見她(2 / 2)

我見青雲路 銀燈花樹 3758 字 8個月前

“這有何稀奇?不就跟宗門一樣,隻收有靈根的人嗎?”崔晚折質疑道。

周南絮腦中突然閃過一種猜測,心中不由波濤洶湧。

“我的兒,母親對不住你。母親隻求你這一次,你把靈根讓給昭兒吧。”

王又安垂首跪於一個清麗的婦人膝前,手指隱於寬大的袍袖中,緊緊蜷縮握成拳。他向來有些吊兒郎當的氣息此刻收斂得一乾二淨,麵容冷肅,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恭順地回話:“母親何出此言?當初兒子既然應了母親,自然會做到。”

蘇明秀一手攥著絹帕抹淚,一手向前伸出。王又安掀起眼皮,定定凝視著這隻手。這隻手曾經溫柔地將年幼的他抱入懷中,也曾在他祖父要家法伺候時把調皮頑劣的他護到身後。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蘇明秀有些不安地將手往回縮了縮。

王又安突然握住那隻手,腰背挺直地站起身。這就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愛他,卻更愛她的姐姐。因此,為了她姐姐如願,即使犧牲自己的兒子也在所不惜。

他心灰意冷地緩步走進裡屋。屋內亂糟糟的都是人,衛昭還伏在榻前渾渾噩噩地痛哭流涕,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鐘遇夏軟倒在椅中,滿麵淚痕。蘇見春輕言細語地哄她,替她擦淚。王又安心頭一窒,悶得感覺喘不上來氣,甚至有種想奪路而逃的衝動。

蘇見春餘光先行注意到他:“表哥。”鐘遇夏聞聲也抽泣著附和:“表哥。”聲音明顯帶著濃重的鼻音。

蘇明華忙得焦頭爛額,一回頭恰好看見王又安,連忙拉扯他:“又安,你來得正好。你先把她們帶出去透透氣,這一個兩個的幫不上忙,還擠在這裡哭哭啼啼。叫我如何是好?”

“是,舅舅。”他順從地去拉衛昭。衛昭魂不守舍地被他從地上半拖半拽地扯起來。蘇見春也配合地摟著鐘遇夏朝外屋走。幾人沉默了一路,直到路過一座水亭。

“就在這兒歇歇吧。”王又安忽然出聲。

其餘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蘇見春扶著欄杆,默默望著水中倒影,輕聲道:“從前我們總來玩的,就在這座亭子。後來阿昭去了三清觀,表哥漸漸接手府裡的事務,我和小夏也不怎麼來了。誰成想今日再聚卻是此般情形。”

王又安趁著朦朧的月色注視幾個妹妹弟弟,一股強烈的疲倦湧遍全身。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周南絮。

明明兩個人也沒多深的交情,可能在她印象裡自己甚至不算朋友,隻是普通同窗,可他就是突然有點想見她,更想問她,如若是她,又當怎樣處置眼下情形。

他是否就該真的認命,從此淪為一個被抽了靈根的普通人?

而被他牽掛的周南絮難得沒有修煉,也沒有練劍。她正借著光翻閱衛昭丟下的那本書。

按理說,私自偷閱彆人的書是很冒犯的。但王又安都說出隨她燒亦或是丟的話了,想必看看也不打緊。況且書的封皮注明這是一本地理誌,總之不會是什麼隱私的東西。於是她順理成章打開了。

地理誌厚厚的一本,內容很豐富,圖文並茂。從四洲三山到兩宗,甚至還有人跡罕至的浮玉島。周南絮不禁感歎編書之人行跡幾乎遍布整個修仙界。她不熟悉彆的地方,隻翻了自己宗門的一卷,雖不是分毫不差,竟也八九不離十。

她津津有味地一頁頁看過去,翻到一半意外地發現一截紙條。紙條上的題字許是因為時間久了,墨水洇染開來,字顯得毛毛躁躁的,字跡很清秀稚嫩。她逐字辨認:贈吾弟昭。署名——王又安。

周南絮一愣,重新將紙條捋平夾好。她冥冥中總覺得這書很重要,於是她將其收進了百寶袋,決心隨身攜帶。

三天,還有三天的功夫,就是天海鏡要開啟的日子了。

崔玨默默在心裡念著,他正在晝夜不息地趕路。天海鏡一開,再次相見不知又要到何時,無論如何,他總想再見她一麵。

距離上次兩人發生爭執已有數月,他每日除了修煉,就是在懊喪自己當初說話太直白,惹怒了她。後來他不是沒有暗示線人牽線搭橋安排兩人見一麵。但周南絮萬般推辭。他又不願違背她心意,關係就這樣僵下來。

直到近來,天海鏡要開,周南絮無疑是要進去的。可天海鏡無法兩人同行,把崔晚折一個病秧子獨自丟在那裡,也不合適。因此崔玨果斷提出要親自接他回去暫住一陣。

天已蒙蒙亮了,崔玨眼看著王氏府邸在瞳孔中逐漸放大清晰,莫名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