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井水處,則有人家。
葉拂花懶洋洋地在客棧癱了半晌,依著那小二的力薦循著楊柳小道慢慢行著,看著兩邊的楊柳人家,雖不似淩虛山上那般仙氣飄飄,絕世超然,卻彆有一番風味。
頤風鎮不大,這條愜意的小道沒多久就到了頭。
素色的縣衙門牆出現在眼前,已至申時末,曬了一天太陽的街道相當燥熱,幾乎沒幾個人還在外麵呆著。
葉拂花懶得動用靈力抗熱,便挪到縣衙對麵的一張小鋪子的棚子下,向那打著蒲扇的老婆婆討了碗酸梅湯,慢慢地喝著。
酸梅湯清涼解暑,幾口下肚,葉拂花便覺得通體舒暢,向那買酸梅湯的老婆婆賣乖道:“婆婆啊,你這酸梅湯做得這麼好喝,難怪你看著這麼有長壽相。”
老婆婆本來安靜地坐著,聽了他這話,笑得直顫,道:“哎呦,謝謝你這孩子,我老太婆這把年紀了,也隻能做做這些事情了,你這個俊俏的年輕人,來這裡做什麼呀?”
“您看著這麼精神,肯定能吃得好睡得好,身子硬朗,手腳利索,啥都能乾。我呀,來這裡找一位朋友,跟您問一句,老婆婆,你知道這縣衙裡的吳衙役嗎?家裡好幾代在縣衙裡的,我找他。”
“姓吳啊?”老婆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比了個十,道:“你找有山啊?你有沒有什麼事啊?你還要等一下哦,酉時,衙裡的人酉時回家,這幾天他家兒子要準備娶媳婦,他都早點走的,你馬上就能找著他了。”
“謝謝婆婆,我沒事,我就是之前跟他認識了,這來頤風鎮回聽說他兒子要結婚了,特地來看看他,喝他家喜酒。”
“那好哇,好哇。年輕人,來沒多久吧,我跟你說這頤風鎮之前呐,中了邪,有魔頭作亂,請了仙人來,你吳大哥啊,跟仙人一起去除魔,回來後這縣令老爺啊,念著他立了功,就叫他兒子進了縣學。他老吳家世世代代當縣衙,都是好人,積攢了功德,這一輩算是出了個讀書人。”老婆婆談起來,煞是為他高興。
“那好啊,太好了。”
“你看,那是不是你吳大哥?他出來了吧,我老太婆這把年紀眼睛還好使!”
葉拂花順著老婆婆的手指回頭一看,老吳頭已經換了便服,跟他同僚在講話。
“那我去了,婆婆,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葉拂花放下湯錢就告了辭。
“誒,好!”
“吳大哥!”葉拂花待他走出幾步便迎了上去,止住他驚訝的動作,搶先道:“吳大哥,上次聽你提到令公子將要娶妻,我正好得了空,特來慶賀。”
吳有山也是個人精,壓下最初的震撼後,就膽戰心驚地回道:“哎呀,我怎敢當您這一聲大哥,我上次就那麼一提,還累您記掛。隻是我也沒什麼準備,恐怕怠慢了貴客。”
葉拂花一胳膊擱在吳有山肩上,大大咧咧道:“無妨,我不拘這些,我還怕沒先問清楚令公子婚期錯了日子呢。吳大哥你這是要回家嗎?不介意我貿然造訪吧?”
“不會不會,請。”吳有山又驚又喜,距離上次見到葉拂花已經有了月餘,淩虛山的人已經來清掃了好幾撥了,這個時候,吳有山實在搞不明白這位貴客要來找自己這個小卒子乾嘛。
葉拂花也不管吳有山心裡在想什麼,極其自然樂嗬的跟他哥倆好的往他家裡走,還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吳有山的家就在縣衙不遠處,小院青瓦,能看出是個殷實的人家。
“犬子婚期就在這幾日了,您來得正巧,隻是我家實在是有些淩亂,不好見人。”
“誒,是我給您添麻煩了才是。”
“爹!”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看著十分壯實的年輕人聽見動靜,從裡麵出來,“這位是?”
“這是葉弗葉公子,是我的朋友,湊巧近日來了頤風,就跟我來家裡瞧瞧。”又向葉拂花介紹道:“這就是犬子吳守方。”
吳守方連忙朝著葉拂花行禮作揖,他本自小混在頤風鎮街上,見慣了來往的客商,但看葉拂花的衣著打扮,便知不是尋常人物,再加上在縣學學了幾日,原本粗獷直率的少年竟沾染上了幾分文人書卷氣,有模有樣地道:“見過葉公子。”
葉拂花一樂,對著吳有山道:“人常道虎父無犬子,吳大哥,令公子不僅有你的豪邁英武,還比你多了幾分斯文,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吳有山哈哈大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不無得意地說:“才在縣學上了幾天就能成這樣,看來我老吳家能不能出人頭地可就要看他小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