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直奔頤風鎮縣衙,彭臨海匆匆介紹著情況。
“據傳,頤風鎮縣令鄭毅,多年苦苦求子而不得,數月前尋到一‘術士’,聲稱可為之求得有大富貴之子,自此頤風鎮便陸續開始有人失蹤。”彭臨海簡單複述了一下,“葉師兄你吩咐我們要保護好鄭縣令,我們便到他的宅子裡去看了一圈,不料竟然發現,那個傳言並非空穴來風,鄭縣令家裡,有修仙之人用過符紙的痕跡。江師妹擅符術,她說這符紙恐為禁符,恐與魔族有關,再多卻要請葉師兄去看看了。”
葉拂花應了聲:“我知道了。”
修仙界中,兵刃、符篆、丹藥、靈獸等皆可為道,符篆之道雖不像兵刃般強勁奪目,卻極具精妙繁雜,上至天象大。道,下至尋常小事,皆可為符篆。淩虛山主修劍道,於他途鑽研較少,符篆一途又極注重師承,因此尋常小弟子便隻能熟悉些常見的,那些偏門的就不大行了。
而葉拂花則不同,他的師父廣陌君是個奇葩,雖然為劍修,卻對符篆丹藥等頗有研究,精通不少偏門符篆。而對於葉拂花,他極其喜愛的大弟子,他自然是傾囊相授,正巧葉拂花對於符篆也頗有天賦,不僅將廣陌君所授儘數接受,還自創和改良了不少符篆,比如之前救了他一命的“警示符”便是。
這卻又令人感歎,上天不公,竟對一人偏愛至此,卻又對他殘忍至極。
縣衙門外尚且看不出什麼異樣,隻有站在門口的吳有山等衙役臉上有些緊張,可見淩虛山小弟子們還算知道行動時要避著旁人,儘量減少影響。
裡麵卻是另外一番情形了,淩虛山弟子身著統一的道袍,代替了原本的衙役,在縣衙裡來往巡邏,警惕著任何一絲動靜。
葉拂花三人未免引起騷動,不多言語,穿過街巷,從縣衙的偏門而入,立刻引得了小弟子們的行禮:“葉師兄。”
“就在裡麵。”彭臨海在前麵帶著路。
他們穿過縣衙的門庭,入了內宅,便看到顫顫巍巍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從,以及鄭令不知所措的幾房太太和幾個未出閣的閨女。
“仙人老爺,我們家大人究竟犯了什麼錯?您好歹給個準話呀,就是縣衙裡審犯人也要說出他犯了什麼罪啊!”鄭令的正室是一個半老的女子,穿戴著華麗的衣服和首飾,但此刻她發髻淩亂,首飾掛在發髻上將掉不掉,一臉愁苦,便仿佛那公堂上的苦主一般。
守著門的小弟子正不耐煩著,抬頭就見到葉拂花三人走來,臉上剛掛上喜色,就被眼尖的縣令夫人捕捉到了,她知道管事的來了,連忙轉過身去,對著走在中間,一看就是領頭人的葉拂花“撲通”一聲跪下,大哭道:“誒呀,仙人啊,我家老爺勤勤懇懇,愛民如子的,他犯了什麼罪要讓你們對他啊?他今年五十了,做了一輩子好人,您快叫你的手下放過他,放我我們這一家老小吧!”
彭臨海眼皮一跳,葉枝眉毛一挑,就見葉拂花毫不猶豫地,立刻從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變成一個臉上半是無奈,半是安慰的和善年輕人,他語氣親和地道:“夫人請彆這樣,這不是頤風鎮近來有魔物作亂嗎,鄭縣令德高望重,一心護著頤風老百姓,正是那魔物嫌他礙眼,要對他下手,我們才圍了貴府,要仔仔細細地搜尋一番,就怕那魔頭驚擾到縣令和夫人呐。”
縣令夫人被他一說,登時一嚇,立刻變了一副慌亂而極其真誠的臉,顫抖地道:“啊!求仙人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縣令啊!”忙不迭就退開了,簡直像是躲著什麼猛獸。
葉枝看得嘴角不自覺就勾了起來,漫不經心道:“你們跟你們師兄差得還遠呐。”
彭臨海心裡發虛:“是。”
彭臨海解開門前的禁製,請了兩人進去。
葉拂花剛進去就被嗆得一陣咳嗽,葉枝撫著他的後背,麵色不虞:“這麼劣質輕浮的魔氣,你們也不知道控製一下。”
一旁的盧飛星和江平秋看到葉枝一愣,聞言就火了,江平秋頂嘴道:“什麼控製?魔氣還能控製嗎?我們又不是魔族,怎麼控製魔氣?”
葉拂花舉起一隻手,示意不要吵了,再輕輕握起,屋子裡嗆人的魔氣就被收束進了一個無形的籠子,再也跑不出來了。
江平秋目瞪口呆,道:“葉師兄真厲害。”
葉枝揚了揚下巴,江平秋不滿道:“不像有些人,光說不做假把式。”
葉枝吃癟,不欲與她無意義地廢話,就扶著葉拂花,讓他坐到了上首去。
“借花獻佛,那是我們準備的。”
葉枝這下是真找不到可以回懟的點了,隻好將話題轉移回正途:“這就是那魔契了吧。”
屋子中間擺了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張焦黑的紙片,隱約能看到一些朱筆的痕跡,偷著邪性,剛剛的魔氣就是從這上麵發出來的。
“魔契?”小弟子們沒聽說過這玩意。
“魔族多生得皮糙肉厚,且有種種天賦,這是我們尋常修者所沒有的。修仙界內有人生了邪念,以魔契與魔族締定契約,將魔族豢養為奴,以供驅使。”葉拂花開口解釋道,“此種法門極其邪門,稍有不慎便會遭到反噬,是以修仙界各門派都將此列為禁術,你們不知道倒也正常。”
“頤風鎮縣令鄭毅。”葉拂花喝道,一直在堂中瑟瑟發抖的鄭令猛地一顫,直直地跪了下來:“仙師饒命,仙師饒命啊!小人,小人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要早是知道這是個這麼邪門的東西,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全鎮百姓遭此災禍啊!”
“你還不速速從實招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盧飛星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