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點的菜很合葉拂花胃口,即便早已辟穀,葉拂花也被誘得吃了不少。
叫人收拾好了,葉拂花就關心地表示枝兄你是在是太辛苦了快點去休息,我這麼大一個人還照顧不好自己嗎,麻溜地把葉枝送了回去。
葉拂花將自己收拾好,靜靜地坐在床上,他修為深厚,雖然受了傷,但五感依然不是尋常修者所能比擬,因此他隔著雙方房間裡的禁製聽到隔壁窸窸窣窣的聲音漸漸安靜,等了一會後確定葉枝大概是歇下來了,才解開手腕上的回念鈴,拿起那張符紙,將神識放出,小心地觸碰著那符紙上一絲絲難以辨出的魔氣。
痛,但沒有之前那樣當頭一棒的感覺,像是一陣狂風,要吹開神識深處經年不散的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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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今日學什麼?”是比上次稍微大了點的葉拂花,和廣陌君麵對麵坐著,恭謹地問。
“今日……你都知道了吧。”廣陌君發現了葉拂花眼裡的狡黠,頗有些無奈。
“是啊,我知道了今日學靈藥,還給了點給師弟,師父不會怪我吧?”葉拂花嘻嘻哈哈道,他雖然麵對著自己的師父,但卻因其一貫的縱容,並不嚴肅。
“你呀,我說了你師弟愚鈍,同其他弟子一道學些淩虛山弟子都學的東西就好,這些是我單獨教給你的。我知道你重情義,但他們不適合就是不適合,不是這塊料子的玉,強行打磨隻會讓他們失去本該有的光澤,不要再給他們開小灶了。”顯然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廣陌君也不想阻止他了,隻隨口說了他兩句。
“可是修仙界所有弟子都跟著師父學本領,難道襲風不是師父的弟子嗎?”葉拂花有些較真地探尋,頂嘴道。
“柳襲風跟你不一樣。”廣陌君有些煩躁,但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不耐煩了,便對著向來愛護的大弟子緩了聲道:“罷了,你想教就教吧,我看他們也沒這造化學得會。”
於是不再糾結葉拂花私授之事,開始講起了今日的內容。
廣陌君乃是淩虛山,乃至修仙界的一朵奇葩,其見識與所擅領域之廣,修仙界少有人可比擬,再加上他傳授時風趣不古板,很快就讓叛逆的大弟子心悅誠服,麵露崇拜之色。
“師父,你必是遊曆甚廣吧,不然怎麼會懂這麼多東西。”葉拂花由衷佩服道。
“廣又如何,關鍵在於得自己鑽研,即便遊遍天下,與天下修者交好,大多數人所知雷同者甚多。天下太平日久,各種法門精妙之處,當今修仙界能識者幾何?”廣陌君撚著靈草的葉片,道。
廣陌君勝在所學廣,隻是於其劍修本道,在眾仙尊中卻不過爾爾,比不上專精劍道的東廬君。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修仙界中人,像葉拂花這樣的全才委實不多。
“嗯。”葉拂花低頭認真地看向手中的靈草,再抬頭時,廣陌君,淩虛山,都已被淹沒在茫茫大霧中。
濃霧翻滾,葉拂花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他意識到了將要發生什麼,眉宇間毫不掩飾地露出厭惡。
“我知道你會想辦法來找我的。”是魔君的聲音。
“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對我做了什麼?”葉拂花冷冷道。
“想知道嗎?來魔族吧,你會回憶起一切,也能擺脫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狽樣。”魔君低低的聲音極具誘惑力,“不要那麼抵觸,你確定我一定會害你和你師父嗎?”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簡直可笑。
“你的目的是什麼?”
“是你。”魔君坦率道。
“我對你們很重要嗎?”
魔君的聲音帶著古怪的笑意:“如果不重要,我為什麼要親自冒險來找你。”
葉拂花腹誹,什麼叫來找我?害得我變成這個病秧子的樣兒,一碰到魔氣就痛不欲生能用“來找你”這樣曖昧的話來概括嗎?
“如果不是出了點意外,你不用承受那些痛苦的。”魔君似乎看出了葉拂花的不爽,辯解了句,“你在我這裡,我會讓你變得更強,擁有無儘權勢。”
“哦?那我要怎麼做?”葉拂花咬了咬牙,問道。
“現在可不能告訴你,我狡猾的天才。”魔君“嗬嗬”笑了聲,隨後不再出聲。
“狗東西。”葉拂花罵道,他睜開了眼,待到體內不穩定的靈力漸漸平息,他揉了揉有撕裂之痛的頭,將放在一邊的回念鈴係回手腕上,吹滅了油燈,翻身躺下睡了。
隔壁。
葉拂花以為已經睡著了的葉枝悄然睜開了眼,靜默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才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從本就沒關的窗子上跳了出去。
一路到了青台山,魔窟深處。
魔窟一片狼藉,到處是葉拂花留下的劍痕和散亂的碎石,那令人發狂的陣法已經破了,隻有還未退散乾淨的靈力和魔氣。
“咳咳咳!咳咳咳!”
“滾出來。”葉枝語氣冰冷,渾身彌漫著一股暴戾之氣,與先前那幅懶散隨意的樣子截然不同。
亂石之後,一個身材瘦小,背微佝著的身影猶豫著走出,得虧洞中光線昏暗,才掩蓋了他不停打顫的腿。
“……枝離,你在做什麼?”那人的語氣暴露了他的害怕。
“少管閒事。”
那人明顯地一抖,哆哆嗦嗦地蚊子哼一般說:“我是你的傀主,你是我的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