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映一度過激的仁王卻又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真田一邊問一遍試圖回想自己上一段意識的尾巴,好像是在……美術館,一幅接一幅的看那些畫。
好像……沒有看完?
為什麼?
“真田,我們剛是不是……進入了……那幅畫!”
一個問題把擦肩而過的夢境拉了回來。
真田瞳孔巨震——那副畫!
看到真田的申請,仁王神經質地喃喃開始呢喃,“piyo,piyo……”
丸井核柳生迅速對視了一眼,這個口癖,他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聽到過了,似乎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或者某一段時間,仁王就突然改掉了這個習慣。
而且仁王在說什麼荒唐故事?
柳生推了推眼鏡,冷靜上前打斷奇怪的走向:“真田、仁王,你們還記得昏倒在美術館裡之前的事情嗎?”
真田和仁王罕見的對視了一眼。
“我們——”真田似乎是基於的想說些什麼。
“不記得了。”仁王先一步打斷他,同時低頭在頭發的遮擋下遞給真田一個閉嘴的表情。
另一邊,柳生似乎也已經判定了他們的情況,“你倆是不是都好幾天沒睡覺了?”
一地沉默。
“你們這樣很容易猝死。”
眾人:……
是醫生果然就可以如此囂張且冷靜的說這樣的話了嗎?
但因為觸及到了一些近日極其敏感的字眼,大家便就此陷入沉默。
“啊!”丸井掏出手機摁亮屏幕,有點慌張,“可是——”
一旁的柳生和毛利也露出了類似的猶豫神色。
“說起來,我們有人可能要誤機了。”過了好一陣子,三津穀突然開口。
除了最後到來的真田,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是在愛丁堡參加了幸村的葬禮,然後因為需要返回倫敦轉機而集結在此處。
如果在這裡告彆,就真的要承認這樣的結局了吧。
丸井心裡難以控製的這樣想著。
其實這一場多年後的見麵和完井潛意識裡預想的大相徑庭。
他一直認為相對於因調和而結合,以傷同而結合才更緊密。他們這群人,既然能在這個時間點,不顧一切且成功地集結在這裡,就理應以痛和痛,以脆弱和脆弱,重新緊密地聯係起來的。
但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幸村走了,過去所有的故事都已經不可能後退、無可挽回了,他們也更像是失去了中間的連接點,啪的一下子,全部散落開來。
真痛苦啊。曾經那麼重要的一個人,在這個時刻被大家踏上分崩離析未來的前一刻,一致投票淪為“棄子”。
在真正走到這一步之前,都還抱有不應該存在的僥幸心理。
三十幾歲的成年人,已經將不管不顧的彩色,慢慢蛻變成了斑斕的灰調,即使再難以接受表麵上看起來,也都是成熟的各自起身,沉重地走向自己的行李。
“那麼,我先走了。”丸井的臨時假條都隻到明天,剩下的大半天時間,留給他們趕路和回歸生活。
“我也得回去了。”毛利也背起包,曾經再散漫的人,現在也有了要好好負擔家庭責任的意誌。
“一起吧,送送你。”三津穀也從善如流的站起身,他的視線不經意間一次掃過仁王、真田,“我想他們還有事要說。”
多年恪守禮節的真田從床上站起身,體麵地同每一個人好好道彆。
仁王好像一直再思考什麼東西,隻是中途抬眼掃了一眼。
“你不走?”他看了看最近處的柳生,這家夥明明應該是……今天上午的航班才對吧。
不等柳生回答仁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狀似不在意的擺擺手,催促著,“趕緊重新訂票回去吧,哪裡的人都需要你拯救,除了這裡。”
或許是柳生那一瞬間的表情有點恐怖,仁王頓了頓,又補充道:“彆擔心,我倆沒事,我也可以保證不會再有什麼衝突了。”
柳生從鏡片後審視著昔日的老友:“到此為止?”
意料中的沒有回音。
“柳生君,我可以看顧他們兩個。我的時間比較充裕。”折返回來的德川沉聲開口。
最後,柳生長歎一口氣,還是聽從了勸說離開了。
大概從今之後,他們每個人大概會在各自注定的場所,沿著各自的道路向前走下去吧。
這樣一想,悲哀便如同水流一般,不知從何處無聲地洶湧而至,隨他們向四麵八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