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斟酌著要不要先問問柳還是直接開口詢問,們再一次被拉開——
有些氣喘的柳生冷靜地站在門外。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微一頷首:“幸村君,歡迎回來。”
分毫不差。活脫脫營造了一場“鬼打牆”式的演繹效果。
一瞬間,真田的表情天崩地裂。
不要說幾乎要笑到地上去了的仁王,就連幸村也是忍俊不禁。
遠處的球場那邊傳來丸井驚喜地喊叫聲:“傑克!赤也!快來啊!——柳說精市在部活辦公室!——”
丸井全開麥的時候堪比校園廣播的喇叭,一時間,恨不得整個網球部的範圍都聽到了這個喜訊。
呼啦一下,整片區域好像都歡騰了起來,這一刻,校園中那種特殊的人氣兒和活力終於打破了隔閡,抵達了幸村的身邊。
當日,玩鬨過後,幸村自然旁觀了大家的練習。
訓練中,全體隊友極度亢奮。訓練後,唯有仁王異常心累。
他直挺挺躺在更衣室長椅上自怨自艾,甚至錯過了阻止天殺的狗東西把脆弱的小可憐抓走的機會。
起初,幸村和真田隻是自然地沉默著並肩走在路上。
但漸漸地,真田從這種沉默中感到了壓抑。他突然想詰問身邊的這個人:為什麼如今網球部幾乎所有的事項你都聯係柳更多一些?為什麼我會越來越多地聽到丸井或仁王訴說你生活中遇到的軼聞趣事?明明之前無論網球部內還是生活中的事情你都會首選和我交流。
但是真田無從開口,因為這些疑問都會在稍微一冷靜思考中變得毫無根據。
首先,真田近日確實忙於部內事務,格外認真的處事風格讓他在儘善儘美之餘著實有些分身乏術,而且部裡的訓練一直是由幸村和柳協商擬定,再者,無論仁王,還是丸井,抑或柳生,相較於真田而言,都是那種會更加主動地向幸村發起對話的人。
即便我問出了口,你就會這樣為我解答。不知怎麼的,真田內心深處生出這般揮之不去的認知,幸村會帶著點不解的、莫名奇妙的神色,用上麵的種種“借口”自然而然地說服他。
這讓真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甚至有些恐慌。
“真田?”幸村被迫停下腳步,出聲試圖喚回真田的意識。
真田猝然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緊緊拽住幸村的手臂。
“叮——叮——叮——” 遠處傳來鐵路兩側護欄降下時急促的預警提示音。
風隨之而來,幸村掙開真田的桎梏,他的神色好像多了些真田看不懂的東西。
“真田。”片刻後,幸村再度開口,“你想說什麼?”
真田嘴唇無意識地動了一下,正要開口,卻忽見,夕陽裡,幸村的瞳仁被染成金色。光的塵埃間,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皮膚帶上了絨絨的質感,一縷不合群的頭發以一個不常見的弧度,卷在幸村的眼角,隨風搖動。
真田覺得自己的疑慮的訴求都不再重要了。
“我是想說。”他吐出一口氣,“你能健康,真的是太好了。”
幸村長久地注視著這位在自己人生中幾度來去皆濃墨重彩的幼馴染。“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樣的話?”幸村神色依舊淡淡的,“這可不像你。”
真田不自覺地皺眉,似乎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尷尬地紅了臉。
幸村卻沒有追問,也沒有等,他笑了笑,換了個問題,“真田,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真田有些尷尬地錯開同幸村的對視,卻誠實道:“你在我心裡,是無所不能的。”
幸村愣住了。這是他從沒想過會聽到的結果。
他們長久的沉默著,少見地默契。
最終,幸村轉身,麵對夕陽。
“真田。”幸村的聲音略顯暗啞,他緩慢地陳述,“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
幸村想著某本書裡所說:在夕陽裡,哪怕鼻子發酸、眼睛發脹也沒有關係,因為那種陽光的顏色會遮蓋住你彼時的情緒。
沒關係。幸村再次勸降了自己,沒關係的,幸村精市,你又不是原諒他一回兩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