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呂相濡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透進絲絲涼的風,吹拂著呂相濡細軟的頭發,呂相濡格外喜歡風拂過臉頰,帶來的氣息充斥著鼻腔,耳機裡《愛是一本書》正唱著,歌裡還有甜滋滋的曲調,讓人覺得天氣格外的晴。
而呂相濡身邊的空座位上,給藍玉帶的早餐靜靜地立著——一個暖呼呼的三明治和可加熱的酸奶。
走進教室裡,呂相濡的心情仍是說不出的好,看見李魚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奮筆疾書著什麼。
呂相濡悄咪咪的走近,不重不輕的拍了李魚的背“蕪湖,嚇你一跳。”隻不過李魚好像沒被嚇到的樣子,心思沉沉“早上好。”看來今早來學校,是她聲明不可承受之重。
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上課鈴聲響起,而呂相濡的早餐也沒來得及放到藍玉的桌子上。
是藍玉的課,但是藍玉沒能像平時一樣踩點成功,過了一兩分鐘,在巡查老師出現之前,藍玉風風火火的踏入了教室,寬鬆的風衣外套加上休閒褲內搭一件白色短袖,渾身隻有黑白兩種顏色,頭發好好的夾在腦後,除了人還喘著粗氣,額前一絲不苟的碎發今天有些散亂,畢竟她是連跑五樓才趕在巡查老師之前進入教室的,而講台下呂相濡看著藍玉局促地樣子心覺好笑,同時腦補著等看見早餐在她桌上出現時的笑。
講台上藍玉一邊迅速的將包裡的教案和帶有解析重點的卷子拿了出來,一邊詢問數學課代表李魚的女朋友陳安楠,昨天的作業是否發下去了,好像周一的早晨注定諸事不順,陳安楠並沒有提前下發作業,看著藍玉不太好的麵色,慌張的站了起來,“啊,我現在去。”
俗話說的好,早八的怨氣比鬼都重,更何況是早上七點四十的課,又加上前一天晚上藍玉沒睡好,藍玉平複著自己的氣息,看不出情緒的樣子,右手不停的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金色素圈,邊轉動,邊在不大的講台上來回踱步,當陳安楠拿著一大遝卷子走進教室時,藍玉像是回過神一般,聽著卷子翻動下發的聲音,教室裡安靜的出奇,顯然再如何不懂得察顏觀色的人也應該知道,這節課不會成為一個歡樂課堂。
課堂就在這種詭異又合理的氛圍下,大家反而積極的配合,課堂氛圍逐漸好轉,藍玉不斷地推進課堂進度,漸入佳境,這種時候班級裡總是會有一個不怕死的勇士,讓課堂重新陷入冰點,這個人就是賤裡賤氣的楊毅鑫。
楊毅鑫或許是被大家的上課氛圍所感染,少見的跟隨著課堂節奏,然而好景不長,在藍玉轉身在黑板上寫著大段大段的解題過程時,楊毅鑫借助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講台邊上,拿起了藍玉的手機,在主屏幕頁麵打開了相機,拍了幾張藍玉的背影,又賤兮兮的對著鏡頭比了一個“耶”笑得燦爛,自拍了一張全班合照,教室裡的同學都被楊毅鑫這番操作逗樂了,一陣騷動。
呂相濡本來正謹聽藍玉教誨,在刷曆年的高考題,聽到騷動,抬起了頭正看到楊毅鑫的搞怪的騷操作,一下子沒忍住,不大不小聲音的笑了出來,或許是被藍玉格外的關注著,呂相濡的聲音傳到藍玉的耳朵裡,格外的刺耳,“注意點,彆吵,不要覺得自己很特彆。”
這話沒頭沒腦突如其來,藍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講,而呂相濡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對她說的,但是她思來想去,找不到有任何一點值得藍玉生氣,自己明明什麼也沒乾,奇怪地排除了自己的懷疑,又投入了立體幾何題中,覆蓋滿頭滿腦的疑問。
早晨的霧氣徹底的消散了,下課鈴聲響起,講台下漸漸開始騷動,藍玉在白板上繼續寫完最後的解題步驟,“先這樣吧,下課。”
椅子拖拉地板吱呀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呂相濡看著講台上理著東西,給小部分同學接著答疑的藍玉,走出了教室,想著趕在藍玉之前,將早餐放到她的辦公桌上。
呂相濡走出教室沒多久,藍玉也結束了答疑,走出了教室,當個一個人有太多的時間獨處,就會有太多的思緒會發酵,就像呂相濡絕對不會想到,在周末,藍玉時不時就會想起周心悠“這不直接愛上你。”
越來越多的點點故事情節不受控製的浮現——第一節課用好看的眼睛直直的注視著自己的那個女孩;大課間睡醒時背著陽光,惺忪可愛的樣子;一起散步好像有心事的蹲在台階邊上的小孩;遞上溫暖的水,耐心尊重地等著自己吃碗餛飩……
這些事,那些眼神,藍玉努力地說服自己決定,要分明地,決絕地處理自己與呂相濡之間的關係——界限分明的老師和學生。
下課後還帶著點餘溫,早餐邊上,便利貼上熟悉的字跡寫著“多吃點,彆瘦成紙飄走了。”
藍玉捧著教案,拿著包,略微的低著頭沿著牆壁向前走著,分明友好的師生關係纏繞著她的腦袋,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還在想著。
而正巧呂相濡走出辦公室在樓梯間拐角處,遠遠地望見藍玉的身影,呂相濡不知道藍玉的腦袋裡在想著怎麼和她保持距離,而是想象藍玉看到早餐時,笑著說自己是傻子的樣子。
呂相濡迎著藍玉走了上去,好看的桃花眼因為笑容眼尾更加上揚,臥蠶也宣示著自己的存在感,就算你常常注視著呂相濡的眼睛,也會不由自主被深深的拽進去,沒法逃脫。
不算寬闊的走廊上,藍玉感受到了一個毫無打算避讓的人,幾乎是麵對麵的直直的向她走來,那雙海軍藍的帆布鞋,藍玉幾乎不用思考,是呂相濡。
抬頭,呂相濡的眼睛引著藍玉不斷地想要朝她看去,像是第一節課遇見那樣的目光時,她知道她在看她,當然是因為她也在看她,那種目光無關任何多餘的彎彎繞繞,隻一種真誠的希望你開心你的感覺。
“美女早上好。”呂相濡真誠溫暖,但又裝作漫不經心的,試圖掩蓋過自己的羞澀,畢竟除了導購員沒人會這麼說話。
“走開。”藍玉幾乎不敢留有一分眼神,冷漠到了極點,側過身,從呂相濡的身邊繞過,然後走遠。